他往哪裡撤?
他隻有這一次機會,就是用預備的2000鐵鷂子正麵再衝擊一次宋軍的主力軍陣,在戰局徹底落幕之下,將宋軍主力軍陣快速衝散。
如果兩邊的主力都潰散了,中路的戰場將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彆忘了,李乾順還有中途退下來的一批中型騎兵。
他的最終目的是趁亂去趙官家的營帳,擒住趙官家。
隻要這個目的達到了,彆說宥州之戰,就算張浚達到了興慶府,他也得乖乖撤兵。
這就是李乾順在這個時候做出看起來如此不理智決定的根本原因。
正如趙寧後來說道那些嘲諷李乾順蠢的,是他們的信息掌握程度和認知水平尚未達到,以為世界是按照一套非常表層的軌跡在運行著。
就像他們嘲笑袁本初誌大才疏一樣。
當然,宏觀曆史由無數個小事件組成,在漫長的時間裡,矛盾相互撕扯,再往一種必然的趨勢去演變。
而在微觀的數個月,或者數天,亦或某一刻,偶然不期而遇。
李乾順最後的孤注一擲,未必不能翻盤,可惜偶然來了。
任得敬拿了兵符,飛奔到尚未出擊的那支鐵鷂子軍麵前,他說道“陛下已經撤退,命令我等立刻從這條路跟上去,做好斷後!”
眾人見他拿著兵符,毫不猶豫就跟著他走了。
任得敬是大宋的叛臣,他是最不可能再投降大宋的。
劉豫和折可求的前車之鑒。
所以李乾順對他很放心,比嵬名安惠還放心,卻未料到關鍵時刻,任得敬居然來了這麼一招。
當然,任得敬不是去投降的,他帶著鐵鷂子,一路朝西邊狂奔。
至於現在他要去乾什麼,他自己心裡沒有多大數,但他認為李乾順敗局已定,接下來是無用掙紮,他不想被宋軍捉住。
到此時,西夏主力步兵已經全部崩潰,無數西夏重步兵丟盔卸甲,倉皇奔逃。
原本在附近蟄伏的中型騎兵見到如此敗象,也已經無心戀戰,紛紛撤退。
“陛下!我軍敗了!陛下快撤吧!”
斥候將最新的情報發來。
“任得敬呢?”
“任得敬不知所蹤!”
“那朕的預備鐵鷂子何在?”
這時,又一斥候飛奔而來“陛下,預備鐵鷂子軍西撤了!”
“什麼!”李乾順全身一震,聽到這個消息,他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原本身體已經虛弱到極點的李乾順,一口血噴了出來,倒在地上。
周圍的皇宮衛隊即刻將李乾順攙扶起來。
“快護送陛下離開!”
此時,右路沒有被火炮轟擊的鐵鷂子,將宋軍主力左翼撕得血肉模糊。
但是這一路的鐵鷂子戰況也十分慘烈,騎兵一個個折損,最終都未能徹底衝散宋軍軍陣,失去了衝擊空間後,開始被迫下馬鏖戰。
這意味著右翼的鐵鷂子對宋軍的衝擊也宣告失敗。
如果,任得敬準確地傳遞了李乾順的命令,宋軍主力軍陣還能守住嗎?
遠處是早已被歲月侵蝕斑駁的古長城,那單薄而滄桑的輪廓,就像孤獨又堅挺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