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兵力部署,就像一層迷霧。
涿州的金人援軍是否是金兀術為了給宋軍施壓的烏合之眾,還是真的能征善戰的精銳呢?
如果是能征善戰的精銳,那張憲恐怕要兵敗了。
一旦張憲三萬大軍兵敗,河北局勢不說立刻惡化,至少宋軍左路被折斷,防守出現大局空缺,完顏希尹必然會立刻大軍南下定州一帶,甚至兵鋒直指真定府。
屆時嶽飛隻能再在真定府一帶分出足夠兵力設防,不然金軍會再次突破真定府,一路強勢南下。
那樣宋軍將陷入在河東、河北兩線救火的被動局麵,而金兀術的精銳則可以毫無壓力地攻打東麵的河間府,趙寧隻能以禁衛旅直麵金兀術的主力大軍。
薛弼欲言又止,他明知道金兀術可能故意在涿州扔出障眼法來吸引宋軍主力,但卻無法果斷地斷定張憲不需要支援。
萬事之難,就難在此。
重大而關鍵的決定,對整個大局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當選擇的時候,手中卻有如泰山一般沉重了。
嶽飛突然說道“我們打霸州和雄州,從中線北上!”
“是!”薛弼怔了怔,又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真的不支援張憲嗎?”
“不支援!”嶽飛說得斬釘截鐵,“本帥給了他三萬兵馬,他可以拿不下涿州,但絕不能讓金軍從涿州掙脫出來!”
“元帥,分兵乃是兵家大忌,更何況我們已經分了一次到河東。”薛弼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雖然他也讚成不支援張憲,但現在的局勢可以說非常緊急,稍有不慎,將出現重大危機。
“兵不在廣而在精,我們不去涿州,而是打霸州和雄州,在完顏希尹擊敗張憲之前,擊潰霸州和雄州的金軍防線,便能北上幽州。”
“如果無法在完顏希尹擊敗張憲之前擊穿霸州和雄州防線,那我們……”說到這裡,薛弼心頭一顫,那後果不敢想象。
一旦宋軍主力陷入霸州和雄州,而左路的張憲被擊敗,完顏希尹可從涿州大肆南下,攻擊宋軍後方。
“所以我們必須走在完顏希尹前麵,我會給張憲寫一封信,讓他在涿州死戰到底!”
“元帥,不如讓陛下的禁衛旅從河間府北上攻打霸州和雄州,這樣我們在真定府能隨時接應張憲,以應對變局。”
“你焉知陛下一旦北上,金兀術是否會奇兵繞道包抄河間府,斷其後路?”嶽飛否定了薛弼這個建議,“陛下之行,牽動全軍,非必要還是不要亂動,穩坐河間,既能控製住金兀術的最終目標,又能穩定人心。”
嶽飛所說的控製住金兀術的最終目標的意思是,隻要趙寧在河間府,無論金兀術花樣如何百出,他最終都會將主力精銳壓在河間府。
如果趙寧突然不在河間府了,那金兀術的行蹤就有了大變化,這樣反而不利於嶽飛對局勢更加精準的判斷。
薛弼也不再多言。
第三次宋金之戰是張浚在陝西動員西軍抵抗完顏婁室的進攻,用空間換時間。
而第九次宋金之戰,嶽飛和金兀術的對決,是用時間換空間。
誰能以最快的速度,在眼下這個關鍵的時刻,取得戰線突破,誰就能掌握下一步的主動權。
出去之前,薛弼又回頭問了一句“元帥,王貴那邊還給支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