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薛弼欲言又止。
“放心。”
正月十五的上半夜,從霸州連夜送往河間府的彈劾奏劄,本來是打算送到呂頤浩那裡的,卻不知為何先送到了範致虛那裡。
範致虛連夜起來,點上燭光,看完之後,目光頗有些明亮。
第二日,天微微亮,範致虛就屁顛屁顛跑去了趙官家的行在。
他先與趙官家討論了最近各路大軍後勤調運的問題,等到討論得差不多了,才仿佛剛想起來那份彈劾嶽雲的奏劄。
範致虛說道“陛下,臣覺得這件事有蹊蹺,嶽雲乃是我大宋一員虎將,眼下又在前線作戰,頗有戰績,受到將士們的擁戴,卻遭到人彈劾,這必有陰謀!”
“有什麼陰謀?”趙寧疑惑地問道。
“這是想要故意陷害他,使陛下陣前換將。”
“嶽雲是嶽飛的部將,即便是有罪,也是嶽飛處置,若是要換將,也是嶽飛說得算,朕說得不算,如何能讓朕陣前換將?”
被趙官家的這一套棉花拳給打回來,範致虛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範致虛是軍政院裡出了名的保守派,他對邊軍們隻有一個態度這些丘八,都該好好打壓,不然他們隨時都會造反!
當年重啟邊軍的輪換,就是他一手推動的。
他現在拿著這份彈劾奏劄來,跟趙寧說,有人要陷害嶽雲,真的是在幫嶽雲說話?
不知道彆人信不信,反正趙寧不信。
“陛下說得是,就是不知道嶽帥會如何處置?”
“嶽帥如何處置,是他的事了,朕沒精力過問。”
“但殺死平民,對陛下在燕雲的聖名有所影響,可能會引起一些地方百姓的反擊。”
“那卿認為,現在該把嶽帥換下來?”
趙寧表麵一套,心中卻是一套,上了戰場的,還能算平民嗎?
這些人啊,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不,陣前換帥乃是大忌,臣隻是闡明該闡明的事實,這是一個臣子對君王應該儘的責任。”
“等打完仗再說吧。”趙寧擺了擺手,讓範致虛下去。
範致虛識趣地離開了。
出了行在,範致虛心裡想著,趙官家言語當中雖然一直在維護嶽飛,但是最後一句話卻意味深長啊!
正月十五日上午,霸州城外的簽軍死傷已經過半。
有的是昨日被殺死的,有的人晚上又餓又冷,凍死的。
這些人就像荒原上疲憊的狼群,他們一部分時不時朝宋軍的方向衝擊,一部分時不時朝金軍的方向衝擊,又在衝擊中死一批人。
終於,整個混亂不堪的隊伍都徹底疲憊下去。
可是金人的驅逐卻才剛剛開始。
直到下午,所有簽軍幾乎在戰場上死光了,屍橫遍野。
“殿下,人死完了。”斥候很平靜地彙報了一句。
“宋人的火炮還剩多少?”
“從昨天早上,到今天下午,應該已經消耗完了。”
兀術抬頭望向前方,望向霸州的方向,他大口將熱騰騰的麵吃完,才笑道“韓常,你陪著嶽飛在霸州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