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恐怕不行,改日再約。”
“殿下莫要讓我們為難,這是陛下的命令。”
趙瑜歎了口氣,說道“好吧!”
天黑之後,範致虛和十數個官員到了東華門外。
“範相公,現在天色已晚,不知來此有何事?”城樓上傳來聲音。
範致虛抬頭看去,說道“不知盧指揮使在何處?”
他說的盧指揮使叫盧晉,是東華門的守備班直。
“他今日身體不適,由我替班,範相公找他何事?”
“哦,無事,我們是前線陛見聖顏的,有一些公務想要見聖主。”
“陛下今晚恐怕不便。”
城頭的聲音再次傳來。
範致虛皺起眉頭來,那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有何事,範相公可以與我說來。”
“既然陛下不便,老夫明日在求見。”
“來都來了,範相公先把話說清楚再走。”
“怎麼,你們還敢扣押我不成!”範致虛立刻怒道,“老夫是軍政副使!”
不多時,城門打開了,火光照亮了周圍。
在一眾人的簇擁下,範致虛看見一個熟悉的人走出來。
“嶽飛……嶽太師……”範致虛微微一驚,“你何時回的京師?”
“盧晉都交代了。”嶽飛說道。
“交代什麼?”
嶽飛又說道“帶範相公以及諸位去大理寺吧。”
“嶽飛,你這是要作甚,我們可是朝廷重臣,縱使你有功,也不能私自抓捕朝廷重臣,我們要見陛下!”
眾人立刻大罵起來。
嶽飛走到範致虛麵前,看著範致虛,壓低聲音說道“你曾經對大宋有功,對陛下有功,陛下不想把最後的顏麵撕破。”
範致虛麵色瞬間蒼白如紙,他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隨即,他在城門外跪下來,朝裡麵磕了三個頭,大聲喊道“臣也是為了陛下的江山!臣絕無私心!”
說完,他起身,被帶了下去。
今夜無事。
文德殿中,趙寧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那裡,把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在燭光下燒毀了。
次日早朝,眾大臣入殿,禮畢。
錢喻清正準備出列彙報事務,被趙寧打斷。
“今日不談政務,朕有一道聖旨要下,諸位且聽。”
不待眾人反應,隨即王懷吉出列,打開聖旨道“朕膺昊天之眷命靖王趙淳,器質衝遠,風猷昭茂,宏圖夙著,美業日隆。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為重任,以安萬物。職兼內外,彝章載敘,遐邇屬意,朝野具瞻,宜乘鼎業,允膺守器,可立為皇太子。”
頓時朝堂一片嘩然。
因為在許多大臣心目中,皇太子的人選一定是四皇子。
可眼下,聖旨卻直接定下了五皇子。
頓時就有大臣出列,打算就此事發表意見。
但還未說話,趙官家說道“關於立儲君一事,朕和大相公,錢相公,嶽太師,都有商議過,他們都沒有意見。”
“朕倒是覺得,這件事朕還是能做主的。”
趙官家這話說出來,有反對意見的才把話吞了進去。
靖康二十六年,大宋皇太子既定。
可以說爆了個大冷門。
趙寧知道,這朝堂上下還蟄伏著大量想要回到過去的官員,趙淳雖然定了皇太子,但未來的路未必好走。
所以他才將嶽飛召了回來。
若是以彆的理由召嶽飛,嶽飛必然不會回來,但以護儲君的理由,嶽飛卻不得不回來。
因為這真正關乎到大宋的未來。
轉眼已是桃花開的季節。
王懷吉步履蹣跚地走過來說道“官家,瑜哥兒在外麵。”
“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趙瑜來了。
自從那件事後,父子已經有數月沒有見麵。
趙瑜站在那裡,他的麵容有些消瘦,目光頹然無神。
“過來坐。”
趙瑜卻沒有過去,隻是問道“未來,這天下還會是我們趙家的天下嗎?”
“當年李世民開創大唐,不出二十年,被尊為天可汗,何等的威風,可李唐享國不到三百年,昭陵已是一片荒蕪。”
趙寧語氣平靜地說著。
“再往前,劉徹,嬴政,他們人在何處?秦漢又存在了多久?”
趙瑜站在那裡,也目光平靜下來。
“人生並不是每一件事都必須牢牢抓在手中。”
“可是我們的後人,他們……”
“身為皇族,當局勢發生了變化,他們若有真才實學,足以安身立命,退居下來,若按照你的想法,不出兩百年,他們必身死無命。”
其實無論那種辦法,後人都可能會出問題。
“父親,我釋懷了,那封信……”
“哪有什麼信。”
趙瑜看著自己的父親,眼眶有些濕潤。
“我們這一代人,犧牲了無數人才結束了戰爭,希望下一代,以及下一代的下一代,能接過時代的步伐,建設新的時代,那個時代,沒有饑荒,沒有殺戮,商店裡有買不完的商品,孩子能無憂無慮地玩耍,再也不用擔心失去父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