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鄉村裡的孩子趕著雞鴨到收完稻穀的田裡。
這些可愛的小家夥一到田裡就像換了種族,雞鴨振奮得以為自己是鳳凰。
田裡掉落的穀子,藏在草間的蚱蜢、都被它們翻出來。
雞像點頭一樣啄啄啄,嗉囊很快就鼓起。
吃飽之後,它們的爪子不扒拉散落的穀粒,而是捕捉會動的蟲子。
雞這種雜食動物,也是愛吃肉的呢~~
“放鴨娃”或是趁著太陽還沒升起,搶著割豬愛吃的草,或是鑽在草叢裡找野果。
野果大多都能酸掉牙,最好吃的是春日的覆盆子。
夏日的清晨,太陽才剛剛睡醒,田野裡已經處處是忙碌的身影。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裡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張川柏就在這樣的生機勃勃的清晨,帶著夫子去采禾杆菌。
他碎碎念怎麼翻稻草山,怎麼找蘑菇,儼然是個經驗豐富的采蘑菇小郎君。
曹憲笑容滿麵,臉上的皺紋舒展。
自從收了這個小弟子,仿佛又有了無限活力。
“夫子!夫子!我爬到山頂啦!”張川柏站在高高的稻草堆上歡呼。
“小心彆掉下來。”曹憲溫和地叮囑。
“我跳下來啦!”
夫子的話音一落,張川柏跳到另一個稻草堆。
……
“采蘑菇的小三郎,背著一個大籮筐~~”
張川柏撿到美味的禾杆菌,除了獻給夫子,也給來家三位阿翁送去。
他這麼一送,就是自投羅網了。
“家裡的活,該忙的都差不多忙完了?”三位須發花白卻身強力壯的老翁,目光灼灼地看著張川柏。
“呃,活是忙不完的。”張川柏解釋,“小夥伴們約我明日去摸魚兒……當然,也是練習遊水。阿翁不是也說,我要練成浪裡白條嗎?”
“嗯。”老翁們說,“聽起來你沒有偷懶。”
張川柏低著頭笑。
就算是再勤奮好學的小孩兒,也有貪玩的時候。
“之前郎君跟你講征薛延陀之戰,你聽著他的描述,就能畫出周邊的勢力圖。”來大正了正神色,“由此看來,你有行軍打仗的天賦。我們要教你輿圖,真正的輿圖,有一定的繪圖規則,不是大致方位就行。”
“知道分率嗎?就是圖上的距離跟實際距離的比例。比如說,州郡的圖,通常是一比一萬五……”
來大說著,在紙上寫各種輿圖的比例。
“輿圖上有虛線,稱為‘方邪’,標注地勢高低……能聽懂嗎?”
來大目光灼灼地看著張川柏。
張川柏點頭“分率是地圖比例尺。一比一萬五,意思是圖上一丈,實際兩地距離一萬五。”
“咦?一聽就懂!不愧是我們來家教出來的。”來大很滿意。
“行軍打仗,看得懂輿圖是必須的。從明日開始,我們教你看圖繪圖。你學會之後,按照一定分率,把張家灣的圖畫出來。”來大布置功課。
想一想,督促小孩子學習,要有獎有罰。
“到秋日,我們帶你去打獵。教你做個斥候,觀察動物留下的痕跡。”
“真的?”張川柏高高興興,“打大蟲嗎?我要打一頭大蟲,曬成肉乾!”
“大蟲有什麼好吃,肉是酸的。皮毛倒是珍貴。”來大笑道,“我們可以教你剝皮、硝製皮毛。將來你若是到流落邊疆,也能靠打獵為生。”
張川柏“……謝謝啊!”
這是什麼可怕的預言,在說來叔父嗎?
想想來濟學了那麼多,最後卻……咳咳,不吉利的不要想。
能學實實在在的新本事,張川柏還是很高興的。
一聲聲響亮的“阿翁”,喊得三個老人眉開眼笑。
趁著寒瓜應季,張家又做了一批寒瓜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