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川柏發現,封侯之後進入了另一個圈子。
尉遲恭、秦懷道都打卡了。
同住一坊的高陽駙馬房遺愛,也過來說了幾句話……聽說你家有狐狸精,我來瞧瞧。
狐狸精是沒有的。
圓臉三色狐有一隻。
高陽駙馬對雜毛醜狐狸不感興趣,又去跟張遠誌說話……
“新興公主跟高陽說,你會治鬱症,你最近有去給新興公主看診嗎?”
張遠誌說“我是瘡腫科醫學生而已,公主過獎了。我最近在申請去遼東,忙著做新藥,沒有見過公主。”
房遺愛笑了笑“那就祝你如願以償去遼東吧!”
客人來來往往,修侯府的人進進出出。
“人隻有上到一個層次,才能接觸那個層次的人。”小三郎一天一個新感悟。
……
而關於他封侯的公文、張衍升官、吳秀的誥命,都在接連送往江都。
唐代驛傳製度很發達。
《唐六典》記載,唐朝時全國的驛站數量,巔峰期曾高達1639個。
除了傳統的陸驛之外,還開拓了近三百個水驛,水陸交織,將廣闊的疆土籠罩在內。
西州和安南的孩童,同樣學聖賢書,和長安的孩子一樣有做功課的煩惱。
政令通達,使大唐對廣闊的疆域有實際的掌控。
未來詩人岑參作詩“一驛過一驛,驛騎如星流”來描述驛路的繁忙。
《舊唐書》卷四十《地理誌》稱,揚州“在京師東南二千七百五十三裡”。
從長安到揚州的公文,可以陸驛加水驛。
陸驛快馬180裡日,加急快馬300裡日,特急快馬500裡日;
水驛逆水重舟河行30裡日、江行40裡日;逆水空舟河行40裡日、江行50裡日;順水100—150裡日。
正常情況下,一份普通的公文,二十多日能下達到揚州。
張家的好消息,也隻需要二十日,就能從長安送到揚州。
……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
張衍和往常一樣,去州府抄錄公文。
縣主簿的主要職責之一,上傳下達公文,將朝廷的指示下達落實。
主簿的工作,張衍從小就見慣,乾起來得心應手。
不久前,江都收到調糧的公文。
黃河以南各州,受太仆少卿蕭銳調度,運送軍糧到北方。
蕭銳是蕭瑀的兒子,出身蘭陵蕭氏,在南方很有影響力。
公文是下來了,可糧食不會自己長腿。
從上至下立刻行動起來。
征發民夫,將官倉的糧食運到指定的地方、裝船、運輸……
大唐帝國的各級部門,像一台精密的機器,有條不紊地運作。
這種強大的行政能力,是小國無法想象的。
基層官吏,忙得腳不沾地。
壓力層層下壓。
運糧出了問題,首先問罪的是蕭銳。
但蕭銳不一定喪命,底下背鍋的卻可能喪命。
張衍累得倒下就能睡著,連夢都少了,沒精力掛念三個兒子。
今日,他到了州府,發現眾人眼神都奇奇怪怪。
跟發現阿黃是哮天犬似的。
“是軍糧的事嗎?江都沒有拖啊……”
張衍狐疑著上前,客氣地跟眾同僚打招呼,又問“新公文說什麼?要征兵了嗎?”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調糧之後就是征兵,這是慣例。
來得早一點的江陽主簿顧百裡跟張衍最熟,笑嗬嗬地說“征兵的公文沒到。但是,我們江都神童三郎封江都開國縣侯、實封二百戶的文書到了。”
“啊?!”
張衍是受過訓練的,一般不驚呼,但實在沒忍住。
算算時間,好像,真的,應該送來的。
封侯非我意?
封侯合我意。
看到正式的公文,張衍的心像是飄到雲端,又慢慢落回心口。
十年前,小三郎呱呱落地時,他絕對沒有這麼遠大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