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麗而輝煌的天空也似乎在突然之間變得黯淡,仿佛在轉瞬之間失去了勃勃生氣。
教室裡的人多了起來,但遠處那顆圓滾滾的大腦袋依舊擱在課桌上,依舊清晰可見。
那家夥一定是與女神在聊著什麼,談著什麼。
沙誌想把一雙嫉妒的眼移走,想把一顆執拗的頭轉開,但是那一雙眼那一顆頭卻又是那麼的不聽話。
奈何?
完全無心學習了。
不能再學習了,也不能再看書了。他放下裝模作樣拿在手上的書迅速走出教室,走下教學樓。
路上見著正談笑風生的李心剛、郭家寶,見著正雙手比劃的成心俊、李大師,也見著匆匆走過的張星傑、盧傑勇等人,但他恍如沒見,匆匆而過。
他腦中沒有任何想法,也不想帶有任何想法,隻是隨意地向前走著。
他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的失戀者,也不能成為精神上的失戀者。
在新操場走了一陣後,轉到教學樓前又圍著雲秀湖開始轉起圈來。他不想回教室,那裡人多,那裡眼雜,那裡令他不痛快。
已經變得碩大橙紅的夕陽,顏色越來越淡。
晚自習即將開始,所有的喧囂都已經離開湖邊。平靜的湖水,倒映著天空中越來越深的藍。攬雲亭上白色的蘑菇帽折射著夕陽最後的光芒,異樣的寧靜,又異樣的美麗。
但異樣的美麗,似乎又透著異樣的清冷。
他走得很快,完全沒有一雙觀察的眼,一顆欣賞的心,一點思索的意,隻是圍著雲秀湖走著,走著。
雖然沒有一雙觀察的眼,沒有一顆欣賞的心,也沒有一點思索的意,但或許是落日太輝煌太奇美,即使異樣的清冷也不改它的壯偉。
同時,身邊的雲秀湖湖水也源源不斷地輸送來充沛的水汽,強行封閉大腦的桎梏終於開始解開,思緒終於重新開始產生。
牛正勳是班長,以前在他眼中還算是個比較熱情的同學。沒收那本雜誌的主要責任不能歸到牛正勳頭上,他內心也沒有埋怨過牛正勳。
但是,現在隻要一想到牛正勳坐在女神後麵,儘管隻是與女神說了幾句話,他還是很難受。他認為牛正勳與女神的關係不一般。
在他印象中,不僅是同班的男女生之間,全校的男女生之間一般也不太說話。他才不會相信班長有什麼工作需要找女神商量。
“靜下來,靜下來,就當是一次暗戀吧,千萬不能說出去,說出來就跟郭家寶一樣,千萬不能跟郭家寶一樣!其他人都不知道,每一個人都不知道,隻有日記本才知道,就這樣,就這樣……”
他邊走邊想,邊想變走。晚自習開始的鈴聲已經響起,不可能再在湖邊繞圈,但他仍然不想去教室。當再次走到已經空蕩蕩的梧桐廣場時,轉身向南走去。
他漫無目的地向南走著,直到穿過一食堂走到南門口,看到走廊邊一排安靜的水龍頭時才停下,跟著走過去打開了一個。
自來水“嘩”地一下衝了出來。他把頭伸進水中,任那急速的自來水無情地衝擊。
水並不涼,但是,漸漸一股微微的涼意卻悄悄襲上心頭。
水的涼意很淡,遠說不上涼,但他感覺到了——那是心中的涼。
就在水中他突然想起家中的期待,想起在父親與鄭伯父夫婦麵前表現出的自信。他的心底開始發涼,背後也開始有點涼。
“這是什麼情況?
“這不是與郭家寶一個樣嗎?
“真是一個樣,也許不是五十步與一百步的關係,而是九十步與一百步的關係!
“怎麼會這樣呢?
“她與我有什麼關係?
“牛正勳又與我有什麼關係?
“她,與他可能在談戀愛。不,他們隻是坐得比較近而已!
“那個大腦袋擱哪裡與我有什麼關係?
“他是班長,他們會有些來往,他們的關係比較好,而我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不!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隻是同學而已!
“他們的關係比較曖昧,至少是他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