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課程結束後,沙誌與郭家寶去探望已經住院的李心剛。經過長街時,他們首先去了嶽南鎮上的一家老字號麵館。
白衣江流域不種小麥,老百姓平時極少吃麵製品,但嶽南鎮的長街上還是有家麵館。這家麵館似乎有些年頭,至少在沙誌他們進嶽中時已經經營了很多年。
嶽南鎮是個老鎮,長街也是條老街,雖然發展遠遠比不上嶽北鎮,但是長街上還是有一些老房子。
這家嶽南唯一的麵館開在一間老房子裡,老房子的門和牆都是已經有些年頭的木板,裡麵的座椅也全是木製品。
經過時間洗禮,煙火熏陶,所有的桌椅門板都已經失去了木材當初的顏色,但卻有了不同於山林的街市光澤。這家麵館雖然隻有香蔥麵條一種產品,但口碑一直不錯。
儘管很多本地人不愛吃麵食,但也許是因為香蔥麵條烹煮簡單而且價格實惠,還是有許多人上門光顧。按照百事通所說,吃碗香蔥麵條幾乎是嶽南鄉下人上街後的一個標配。
正當沙誌與郭家寶坐在麵館中用大碗吃著香蔥麵條時,外麵長街上兩個人吵了起來。
一個年輕一個年長,身高差不多,都是方臉大頭,不是兄弟就是父子。聽著聲音,郭家寶判斷那個年輕人多半是前些天打劫他和成心俊、翟雲才的“帶頭大哥”木腦殼。
眼見外麵兩個人越吵越凶,麵容和善的麵館老板主動出去勸架了“木腦殼,你還是要聽勸。不聽你爸的,好歹也聽我張叔一句,成天與你爸吵架有什麼用?”
木腦殼父親氣惱地指著木腦殼說“這小子要氣死我了!成天好吃懶做,遊手好閒,你說我怎麼養了這麼個兒子!”
“我還不想做你兒子呢!有本事給我找個事做!”
“什麼混賬話!”木腦殼父親惱怒地說,“這長街上多少人去外麵打工。讓你去你不去,老子白養了你,你還成天盯著老子的幾塊血汗錢!”
麵館老板勸解說“你們這三天兩頭吵架,也吵不出個名堂。木腦殼,你也彆成天在家待著了。看在與你父親的老交情份上,到我這裡來學點麵條手藝?雖然賺了不了幾個錢,但也是一門手藝……”
但是不等麵館老板說完,木腦殼已經揚長而去。
“你看他這死樣子,”木腦殼父親憤憤地指著木腦殼的背影說,“你好好地與他談工作的事,他不聽,成天就想躺著,等著人來喂他養他!你說,我怎麼養出了這麼個混賬東西!”
“老陳,先彆罵了,罵也解決不了問題。”麵館老板扭頭衝已經走開的木腦殼喊道,“木腦殼,想好了到我這裡來!”但木腦殼頭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
麵館老板拉著氣得發抖的木腦殼父親走進麵館。木腦殼父親邊走邊說“如果他這次再不來,我就把趕出去,再也不管他死活。人說養兒防老,我這是養兒啃老,唉……”
在木腦殼父親的發泄聲中,沙誌和郭家寶走了。
木腦殼本是個沒文化的混混,此時不但沒有了“帶頭大哥”模樣與氣勢,甚至還是個好吃懶做的家夥,沙誌和郭家寶早已聽不下去,很快吃完麵條走出了麵館。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當走到嶽城大橋南頭時,卻發現木腦殼正站在前麵十幾米的大橋東側人行道上,扒著大橋欄杆上的一根柱頭,呆呆地遙望著江中。
沙誌開玩笑說木腦殼可能正在醞釀吟詩作對時,突然聽到大橋另外一側三個年輕人大叫“木腦殼,你欠的錢呢?”
木腦殼略一回頭,立刻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馬上轉身向沙誌和郭家寶的方向跑過去,跟著迅速從二人身邊衝過。
那三個年輕人走下人行道,正要急追,但是連續兩輛汽車迎麵開了過去。等到汽車駛過,木腦殼已經跑出去老遠。看看已經沒法追,那三人重新走上對麵的人行道,邊走邊大罵。
看著跑遠了的木腦殼,郭家寶說“這小子,剛才還在他老子麵前耍橫,現在一個照麵就逃之夭夭了,看來真不是當帶頭大哥的料。”
“他們這些地頭蛇也就是在我們這些外來人麵前耍耍威風,”沙誌繼續朝嶽北方向邊走邊說,“其實也就是個紙老虎。”
“看對麵!”郭家寶突然拉了一下沙誌的胳膊輕聲說。
沙誌扭頭一看,隻見對麵那三個年輕人中有一個已經拿出了一把短刀,正邊走邊敲著身邊的大橋欄杆。與他們同走在西側人行道上的幾個行人,正紛紛走下人行道向東側轉過來。
等那三個年輕人走過一段以後,沙誌說“看來也不能說木腦殼不是帶頭大哥的料,他剛才的反應還不錯。那三個家夥可能都帶著刀,如果被抓住了,說不定就會被砍上一刀。”
“那些家夥,成天遊手好閒,想著的就是砍砍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