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周末。下午,沙誌從家中返嶽後直接去嶽北醫院,探望仍在住院的李心剛。
李心剛的臉色依然不算好,他父親說需要靜養休息。因為心中感到有愧,尤其是李心剛父親在旁,沙誌沒坐一會,即與早他幾分鐘到達的郭家寶一起告辭了。
不過既然到了離學校幾裡外的嶽北街上,二人自然一起去逛了逛嶽北的中心繁華地帶,跟著去了集貿市場。
嶽北鎮比嶽南鎮繁華多了,各行各業,無疑是嶽南有的嶽北都有,嶽南沒有的嶽北也有。
集貿市場上服裝攤檔林立,最多的是賣牛仔服的攤檔。到處都豎著賣牛仔褲的廣告牌,雪花、石磨、水洗、高彈力,特彆是“高彈力”三個字簡直是遍地開花。
從暑假到現在雖然隻有短短的兩個月,街上已經開始流行“高彈力”。
郭家寶看中了條寶藍色高彈力牛仔褲。攤檔那裡沒地方試穿,但在女老板的熱情慫恿下,郭家寶隻是簡單比試了下腰圍,認為差不多就買了下來。
等到回到沙誌宿舍,郭家寶試穿時立刻發現牛仔褲的褲腰還可以,高彈力的褲腿可真有點高彈力了,勒得緊緊的幾乎沒法走路。
沙誌穿上走了幾步後,也覺得不舒服。郭家寶又試了幾次,但再試幾次也是不舒服,最後隻好說放棄。
最新潮的高彈力牛仔褲肯定沒法享受了,但想到要回到集貿市場去換得往返好幾裡地,老板同不同意換也成問題,郭家寶心中不免猶豫起來。
就在郭家寶猶豫的時候,江秋天拿著兩杆小紅旗走了進來,笑著聽完沙誌的敘述後,將小紅旗分彆遞給沙誌和郭家寶,拿起牛仔褲在沙誌床上攤平,跟著左手按住牛仔褲腳,右手從褲腳方向平著向膝蓋部分推過去,褲子的膝蓋部分立刻出現了幾道印痕。
然後站起身來說“現在的老板精得很,隻要這麼一推就知道你有沒有穿過。穿過的褲子,他們肯定不會退。你們看,我這輕輕一推幾道印痕就出來了,你們覺得哪個老板會退?”
“有水平,不愧是一代大俠。”沙誌拿著小紅旗的塑料杆輕輕揮動。
“什麼狗屁大俠,乘我不在你們一個個自封為大俠!”郭家寶伸手拿過牛仔褲,輕輕撫摸著江秋天剛剛推過的膝蓋部分,猶自心有不甘地說,“那老板說是高彈力,應該沒有問題吧?”
七俠誕生的時候,郭家寶因為與蘭江秀去打乒乓球“完美地”錯過了,但事後心中還是耿耿有懷。
“大俠當然是大俠!”江秋天笑了起來,“高彈力?你買的是便宜貨吧!”
“唉,看來隻能啞巴吃黃連了,”郭家寶遺憾地看看沙誌說,“你這狗屁大俠做參謀完全不合格!”
“霸道,司令無能怨什麼參謀!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今天跟著江大俠學經驗了。”沙誌笑著說,“不過可以送給你弟弟了,對他說這是時下最新潮的東西,他一定喜歡。”
“他才初一,哪裡穿得下。不過隻能這樣了,留著做禮物吧。”郭家寶遺憾地看看手中的牛仔褲,對江秋天說,“看不出不學無術的江秋天還有一手。”跟著將牛仔褲扔在了床上。
“誰說我不學無術?本大俠會的可多了。”江秋天擺擺手,坐在了沙誌身旁。
“好,我等著有人再露幾手,學點經驗。”郭家寶說。
“沒問題,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江秋天笑笑從沙誌手裡拿過小紅旗揮動著,“比如,這玩意兒說不定哪天就能派上大用場。”
“哪裡撿來的吧,還大用場呢!”郭家寶伸手將先前放在床頭的小紅旗遞給江秋天,“拿去,我等著。”
“怎麼會是撿來的?”江秋天接過郭家寶遞過的小紅旗展開後說,“一個老同學新開了家賣服裝的店,送給本大俠的紀念品。這質量多好,夠大也夠鮮豔,剛才來的路上遇到幾個人,想要還沒給呢!說不定哪天真能排上大用場!”
“你多大了,還在玩小朋友的玩意?”郭家寶揶揄道。
“有想法,我也等著你的紀念品派上大用場。”沙誌說。
江秋天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將兩杆小紅旗卷起來說“拿到這紀念品後本大俠去了趟醫院,李心剛父親說你們才走不久。醫院院長是我家親戚,我過去順便打聽了一下,說李心剛的問題不大,應該不會有後遺症,隻是流血過多需要休養,過兩天就可以出院。”
“小氣鬼!”郭家寶罵了一句,接著說,“他這次吃了大虧總算是運氣好,沒有破相也沒有後遺症。”
“沒有後遺症才是最大的幸運,不然影響學習就麻煩了。”沙誌說。
“還是街上的好,連醫院也是你們家的!”郭家寶說。
“醫院怎麼變成我們家的了?”江秋天笑了起來,“要是我們家的才好。現在嶽南嶽北街頭已經開了好幾家個體診所,其中一家是我初中同學家開的,生意是一年比一年紅火,賺大了。”
“我們穆城也一樣,開診所很不錯。說到這裡,我想學醫了。”沙誌想起了陪著李心剛在醫院時的感覺說。送李心剛到醫院治療的情況,他對誰也沒有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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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過想學經濟嗎,想法又變了?”不等沙誌回答,郭家寶接著說,“沒想到那個黑衣混混看起來單瘦單瘦的,下手卻一點也不留情。”
“你不允許我變嗎?我突然就是想學醫!”沙誌嘿嘿一笑,繼續說,“下手輕重與胖瘦有什麼關係?之前百事通說那混混是塗山過來的獨狼,非常狠。如果不是後來發生這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看來那天在學校我勇敢了一回,也算是在冒著生命危險同黑惡勢力做鬥爭!”
“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郭家寶扭頭看了一眼宿舍門方向後說,“不過,我看事後高一衛根本沒在乎你。”
“大俠嘛,”沙誌笑著說,“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誰在乎他在不在乎?”
江秋天馬上伸出大拇指說“好,不愧是一代大俠!”
“你就自得吧!”郭家寶瞪了沙誌一眼說,“想起來了,上體育課那天你穿著那紅白條相間的運動服,估計當時他就記著了那件衣服。後來當遇到穿著你那件衣服的李心剛時,他腦子一熱上來就動了狠手。李心剛這次應該是替你擋了災,否則現在躺在醫院裡的說不定是你。”
學校學生超過一千,有運動服的不下十幾個,但從袖口到肩膀各有四道紅白相間條紋的僅沙誌一家。
也許正因為紅與白是永遠的經典組合,一個熱情似火,一個清冷如雪,一個奔放,一個寧靜,在深藍色的底色上得到了完美體現,沙誌那件運動服時不時被同學們借著穿來穿去,那天穿到了李心剛身上。
“原來那小子是個臉盲,一個大笨蛋!”沙誌笑著問江秋天,“真是塗山來的,而且是青龍幫的?”
“大笨蛋,還真說不定呢!塗山林山來的,應該差不多。百事通打探這些還是有些門道。但說他是青龍幫的,就不一定了。素質這麼差,青龍幫怎麼會要他這麼個憨貨,還不如那個木腦殼!”江秋天說完又搖搖頭,“強子都不敢在學校裡動手,想不到他一個外來戶竟然敢闖到學校裡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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