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學生依然站在湖邊觀看漁網拖魚。人群擁擠,沙誌三人隻好站在後麵,繼續看著吳小軍等人將拖上來的魚分成一堆堆。
這時蘭江秀走了過來,指著魚堆問“那種大頭魚的學名叫鱅魚嗎?”
“鱅魚是比較正式的名字,我們通常叫大頭魚,或者是花鰱。”
郭家寶用手指著魚堆中不同的魚說,“這青、草、鰱、鱅,被我們漁民叫做四大家魚。身體灰黑色的是青魚,棲息在水的中下層,主要以螺、蚌等動物為食。
“身體有點淡黃色的是草魚,我們也叫它鯇魚,一般棲息在水的中下層和近岸水草多的地方。它們比較好動,喜歡成群覓食,是草食性魚類。
“身體銀白色的是鰱魚,一般棲息在水的上層,以矽藻、綠藻等浮遊植物為食。
“這頭最大的是鱅魚,也就是大頭魚。它們的外形與鰱魚比較像,身體側扁,頭部大而寬,性格比較溫順,行動遲緩,多分布在水的中上層,主要以浮遊動物為食,也吃少量浮遊植物。
“從剛才拖上來的那些魚來看,這東秀湖裡也主要是這些。不過,也有一些鯉魚。”
李心剛說插話說“鯉魚好啊,應該多養一點。鯉魚跳龍門嘛,這麼好的意頭,學校裡應該多養一點!”
郭家寶接著說“鯉魚本來也是很常見的家魚,但有一個時期受到了超級保護。唐朝的時候因為皇室姓李,李與鯉魚的鯉同音,皇帝就限製民間養鯉魚吃鯉魚,捕獲了鯉魚也要放生,賣鯉魚則要挨打。每次被打,據說至少是六十大板。六十大板下去,鯉魚自然成了國家的超級保護動物,身份比我們現在的熊貓還珍貴,‘四大家魚’的稱號也就與它無關了。”
李心剛笑著說“原來我們李家老祖宗還有這條法律。雖然我愛吃魚,但是我決定以後不吃鯉魚了。”
“你是想吃沒得吃吧?”沙誌也笑了起來,“李姓是個大姓,誰知道唐太宗那個李與你這個李有什麼關係?至今沒弄明白李白是中亞血統還是甘肅、四川血統,說不好你還是什麼匈奴、突厥的後代呢?”
“彆瞎說,根據族譜記載,我家祖上是正宗皇室,隻是後來沒落了。”李心剛說。
“原來你祖上曾經闊過,失敬失敬!”沙誌笑著一拱手,“曾經的皇親國戚,一千多年前的皇親國戚,你可要多看幾眼你家老祖宗金口玉言保護的大鯉魚。”
“不敢,不敢,隻是曾經闊過,比不上據說是鰱魚成精的沙家老祖宗沙和尚!”李心剛嗬嗬地笑了起來。
“彆吹了,我們老郭家祖上也出過皇帝,五代十國時後周太祖郭威,雖然不是很出名,曆史教材中也沒有介紹,但他從一個孤兒最後成為開國之君,也算得上是一代人傑。”郭家寶說。
“彆扯那麼遠了!”旁邊的幾個家夥竟然扯到祖宗去了,已經站在湖邊的蘭江秀趕緊招呼道,“這東秀湖年底能一下子拖上這麼多魚上來,而且個頭還都不小,應該是豐收了吧?”
這時那群青年教職工又拖了一網魚,正喊著號子向岸上進發。岸上擁擠的人群被總務主任分開了,中間留出了一個通行的口子。
郭家寶指著拖網說“比我們南湖那裡還是有不如,但也算不錯了,應該是豐收了,要不然怎麼是學校一年一度的盛典呢?對了,你說這魚的個頭都不小,那是因為那拖網上的孔比較大,小一點的都留在湖裡了,等養大了下次再捕上來。”
“這麼多魚,當它們是小魚的時候從哪裡來的?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一部分吧?”沙誌好奇地問,“我聽說春天插秧的時候,天上會下魚,稻田裡時不時可以捉到魚。”
“哪裡會有天上下魚的事?稻田裡有魚是因為秧苗生長需要水,農民放水進稻田時,魚順著溝渠遊進去的。”蘭江秀看了眼有點好奇的沙誌,“東秀湖這裡,學校花了不少精力,每年都會投魚苗,每天都會有人喂草喂餌料。”
沙誌仍舊覺得好奇,問“你怎麼知道每天有人喂魚?難道你每天都有過來?”沙誌平時很少到東秀湖邊來,更不曾留意學校養魚一事。
郭家寶看著蘭江秀笑笑說“這還用問?自然是經常來,溜達溜達——”
“說不上經常,但時不時來溜達一下。”蘭江秀打斷了郭家寶,望著湖中說,“看到過有人來喂魚。他們向湖中扔青草扔豆餅,但最明顯的是一捆捆的青草。他們站在湖邊,把青草解開後,一把一把地往裡扔,還會用竹篙把青草撥開……”
蘭江秀開始講述他觀察到的東秀湖養魚情況,但沙誌對如何喂魚沒興趣,回頭時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棵梔子花樹旁的況雨鋒與幾個理二班學生,立刻向他們走過去,邊走邊問“嚴路平沒有來?”
況雨鋒把沙誌拉到一邊說“他家裡情況比較複雜,你也知道。前些日子他母親病重,已經過世了。他上個星期回去後還沒有返校,我也沒有見到他。這段時間他很少在學校,即使來幾天也很快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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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誌有些驚訝地說“他母親過世了?”
嚴路平的爺爺奶奶早已過世,父親在他讀小學時扔下一家子去了南方,傳聞是偷渡去了香港,並已經在那邊另外成家。
不管是去了香港澳門還是去了東南亞,反正再也沒有回來。家中全靠母親種幾畝田供養著他和一個讀初中的弟弟上學。
雖然一家三口很勤勞節儉,但兩兄弟上學的壓力仍然巨大,嚴路平幾次差點輟學,全因為他成績還可以,幾個舅舅支持到現在。
“他一直很堅強,從不對同學提起家裡的事。他母親撫養他們兩兄弟,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辛苦,積勞成疾,終於一病不起。”
“他回去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還是應該回到學校學習,畢竟再難也隻有幾個月了。”
“難啦!”況雨鋒搖?了搖頭說“作為家裡的老大,下麵還有個弟弟,肯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他也隻有這樣了。”
很多農村的孩子就是這樣,不是人不夠聰明,但是隻能上幾年學甚至上不了幾年學就輟學,實在是沒有條件,沒有辦法,除了高考太難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現實條件不允許。
像劉建東一樣,嚴路平也許再也不會回到校園裡來了,沙誌心中不免有些悵然。
嚴路平曾經奪得過年級物理選拔賽的第一名,也曾在全縣的物理競賽中奪得年級唯一的二等獎,當時是何等的風光,他和況雨鋒都隻能是羨慕,但是,現在卻竟然連高考也可能參加不了。
他當然理解況雨鋒所說的話。從小學到現在,一路見過太多的這種情況,他為嚴路平感到不平,但他能怎麼樣,隻好說“難怪很少見到他。但是,他的物理不是一直挺好的嗎,假如不讀了,這”
“他的物理一直還可以。”況雨鋒淡淡地說。
“他回來後通知我一聲。如果他家裡條件緊張,我們聯絡些同學支持他,支持他把高中讀完,再緊張再困難也隻有幾個月了。”
“通知你沒問題,爭取同學們支持也沒有問題,”況雨鋒遙望了一下嚴路平家鄉的方向說,“隻是他這學期的學習落下了很多,成績下滑得很厲害,高考應該是沒有什麼希望了。”
“家事肯定影響學習。高考沒希望,但還是儘量弄個高中畢業證吧!”沙誌說。
農村學生高中畢業考不上大學,除了出外打工、當兵以外,也就是可以邊種地邊爭取當村乾部或是民辦教師。想爭取的話,拿到高中畢業證肯定會好很多,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
沙誌說完後與況永鋒分手,又看了一會魚後,與李心剛、郭家寶、蘭江秀一起去吃晚餐。
東秀湖的魚豐收了,但晚餐時一條小魚一條小蝦也沒有出現在學生食堂,因為那是教職工的年終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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