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周日的下午,沒有人來打擾沙誌,郭家寶沒有,李心剛、百事通沒有,其他人更沒有。
這時教室裡已經有很多同學在,但肯定不能讓同學們知道他的情況,更不能讓同學們知道他還在忐忑地等待,焦急地等侍。
即使是郭家寶也一樣,也最好是一樣。
看書做題,已經完全沒有心,但身處教室也不能不學習,至少是裝模作樣。因而,接下來唯一做做的就是背單詞,枯燥地背誦英語單詞,完全無感地背誦不知道哪一國的英語單詞。
快吃晚餐時,沙誌沒有如往常一樣等候李心剛和郭家寶組織去食堂。郭家寶在下午詢問過他之後去了哪裡,他沒有在意也不想等;李心剛又是去了哪裡,他也沒有在意更不想等。
當他獨自拿著吃飯家夥到二食堂前時,那裡還沒有一個學生,甚至售賣窗口前天藍色的木門也還沒有打開。
他是第一個站在那裡等候的學生,自然是第一個買到飯,又是第一個吃完的。
吃完後又迅速回到了教室。教室裡此時還有好幾個人,他就已經再次坐在座位上。
他在座位上坐著,等著,等著太陽落山,等著夜晚降臨。
他克製著自己,低頭看世界洋流圖
從長江口出發,向東首先是發源於北赤道經菲律賓、台灣島東部北上的日本暖流,在北海道附近與來自白令海峽、勘察加半島、千島群島的千島寒流交彙。
然後向東是北太平洋暖流,再一路浩浩湯湯,抵達北美洲西岸,轉而向北是阿拉斯加暖流,向南是加利福利亞寒流;跟隨著加利福利亞寒流,沿著中美洲南下,向西是北赤道暖流。
當到達密克羅尼西亞附近時向南再向東掉頭,沿著赤道向東的是赤道逆流
追尋著一條條的暖流,一條條的寒流,感受著浩瀚的大洋氣息,也感受著快速的季節變換。
終於,環遊四大洋結束,他的目光也終於抬起來了,但是一顆心卻越來越不安。
教室裡已經再沒有其他人,同學們都陸續離開了。教室裡空空蕩蕩,除了課桌還是課桌。
他的一雙眼眸動了動,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個女生的課桌上。現在那裡沒有任何東西,一本書一張紙一支筆也沒有。
他有心走過去,去察看上麵有些什麼痕跡又或者畫了些什麼,但是又擔心被人撞見。儘管下午的時候已經膽大包天,但還是不想發生任何意外。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他必須沉住氣,必須控製好心緒,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於是扭頭望向教室外麵,但教室後門隻開了不多的一點點,完全擋住了向外的視線。
不知是誰出去時把門往外稍稍帶了一下,門停在了那個位置,而那個位置正好擋住了他這最後一排的視野。不過不用想,教室裡空空蕩蕩,教室外也一定是空空蕩蕩。
安靜,靜謐。
四周一片安靜靜謐。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開始顯得有點神秘。
透過教室左邊敞開著的窗戶,他向外張望了一會兒。但那裡除了新操場邊高大的杉樹顯露著嫩綠的杉枝以外,什麼也沒有。
他的心也似乎跟著變得空空蕩蕩,不,滿懷都是無法排解的忐忑。
終於,再也坐不住了,他決定到外麵去透透氣。
他快步走到後門處,伸出右手用力將門往後拉,身體準備隨即向外猛然衝出去,卻不料迎麵飛速撞來了一個人。
那人速度奇快,一下子就撞到了眼前。完全沒有任何準備,也完全沒有任何防備,恍惚之中沙誌如同刹車一般,身子極速後仰。但饒是如此,兩人還是撞到了一起,沙誌的鼻子差點撞上了對方的額頭。
就在兩人站定四目交對時,沙誌不禁唬了一跳,麵前之人不是彆人,正是令他心上心下滿懷空虛滿懷忐忑的人!
兩人麵對麵互相緊張地看著,兩雙眼睛也緊張地對視著。
沙誌內心鹿撞,臉上兩朵紅雲早已升騰起來。雖然看不到,但是已經明顯感覺到那裡在燃燒。
沙誌隻是看著,看著,也許隻有幾秒,也許有幾十秒。
時間在那裡悄悄停留,他似乎忘記了世上所有的一切,他的眼裡隻有一個同樣睜大著眼睛的女生,一個麵容似乎突然有點陌生的女生。
從未如此地接近過,也從未如此近距離地互相注視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對麵的女生突然往後退了一步,跟著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