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發現他背在身後的、剛剛捏住楚淮序的那隻手,已經用力到指甲深陷進掌心,淋漓的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想不到這端王府餘孽竟然會尋死,幸而宋大人發現的及時,才沒有釀成大錯。”福順說。
宋聽張了張嘴,開口時聲音都在微微發抖“如今人暈了,不如明日再來?”
福順不知聽出來了沒有,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會兒,接著說
“大人此言差矣,既然這人已經存了死誌,那我們更應該抓緊時間,以免夜長夢多。”
宋聽皺著眉“但是他已經……”
“暈了怕什麼,這裡可是詔獄,有的是辦法將人弄醒,一盆冷水下去自然就醒了。”
“再不濟咱家還聽說他們有一種銀針刺穴的法子,哪怕隻剩下一口氣,都能將人弄醒過來。”
“大人方才手段如此果決,此刻莫不是舍不得了?”
宋聽冷著臉睨了他一眼,卻沒再說什麼。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泄露情緒,叫這老太監看出端倪。
“來人。”福順眯著眼,“取冰水來。”
就如福順所說,詔獄最不缺的就是刑訊逼的手段,福順吩咐下去之後,不消片刻,便有獄卒提了一桶冰水過來。
福順眼望著宋聽,示意道“大人是想親自動手,還是交給奴才來?”
宋聽冷硬著一張臉。
福順再次眯了眯眼“大人尊貴,還是奴才來吧。”
“咳咳咳……咳咳……”
楚淮序在劇痛中醒來,睜眼看見的就是兩張令人生惡的臉。
他想開口,卻忘了自己下巴已經被宋聽卸了,根本說不出一個字,隻能冷冷地、滿含怨毒地盯著宋聽。
“大人您看,這不是已經醒了嗎?”福順將手裡的木桶放下來,笑眯眯地看向宋聽,“要不就開始吧?”
楚淮序還是不知道兩人想做什麼,隻眼睜睜看著宋聽朝自己走過來,然後停在他麵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極近,幾乎隻隔著半臂。
宋聽抬起胳膊,將掌心中一枚黑色的藥丸塞進了他口中,然後掌心一用力,將他下巴複歸到原位。
不等楚淮序有所反應,便逼迫著他將那顆藥吞下去。
“吃下去,對你好。”
但楚淮序根本不是能夠任人拿捏的性格,宋聽越這樣說,他便越不願依著對方。
拚著最後一絲力氣,他將那枚已經快卡進喉嚨裡的藥丸吐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
宋聽麵色煞白。掌心之中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
“行了。”
旁邊的福順已經等的不耐煩,迅疾將一個布團塞進楚淮序嘴裡。
“既然小貴人不領情,大人便不要勉強了,左右暈過去也還是能叫醒的。”
刑房幽暗,一時之間竟找不到那枚藥丸落到了何處。
宋聽的目光盯著虛空停了許久,繼而扭過頭,望了一眼福順。
後者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比這詔獄中的任何人都像鬼。
有那麼一個瞬間,宋聽心底甚至冒出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
他想他或許真的可以殺了福順,再殺了這裡的獄卒,然後帶著楚淮序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