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既然問了丞相的事,大理寺少卿很快接道,“正是為了陳王殿下遊園一事,這事關節複雜,程序繁多,丞相事事親力親為,實在不易。為此便操勞的害了病,至今臥床未起。”
陳景鐸聽著咋舌,沒想到這種理由也能瞎扯過去,他說的煞有介事的,難不成還真能這麼頂過去?
他又去看皇帝,這回有幾分心急,總不能這麼容易給他逃掉了吧,而且陳王要他來安排是什麼說法,簡直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也太胡扯了。
隻見皇帝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似乎也是有些無語,但畢竟這是議事的朝堂,還是得有個正經的模樣。
他很快擺手,讓保皇黨那些大臣先下去,然後又看向大理寺少卿,“你所言可屬實嗎?丞相竟然有此忠心,朕從前怎麼不曉得?”
這話說的可痛快了吧,陳景鐸在一旁聽的忍不住勾起嘴角,但又很快壓下去了。
丞相不在時,他手下那些人也沒了什麼倚仗,自然說話就沒有後勁,皇帝這麼輕輕一問也能讓他們自亂陣腳,沒了方寸。
大理寺少卿很快硬著頭皮肯定道,“丞相的確是正在準備,原想準備好了再通報陛下,隻是如今事發突然,還請陛下念著丞相一片忠心,從輕發落此事。”
這話算是說的有些水平,也不給丞相脫罪,隻說想要從輕判,倒是讓皇帝不好拒絕了。
但對於丞相而言,最大的懲罰不過是剝奪他的權力,這在之前禁足便已經實現過,如今再要罰什麼也不過是扣點俸祿,而丞相都當上丞相了,俸祿自然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真要罰也就是個象征性的懲罰罷了。
陳景鐸想著似乎沒什麼能真的牽製住這位權臣,皇帝便開口了。
“那好,既然丞相如此苦心經營,那朕也不好不領情,正陳王近日有些想出宮遊玩,便由丞相一力安排吧,朕等著他的好消息了。”
陳景鐸聞言皺眉,這可不行,誰都知道丞相心術不正,讓他負責陳王的安全豈不是羊入虎口嗎?
總不能在這種人身上賭,他要是真不惜性命也要下毒可如何是好?
雖然他對丞相了解的不如皇帝多,卻直覺大事不可冒險。
且據他所知,皇帝自己已經在準備了,不知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義,難不成還想這次考驗一下丞相麼?
不過既然皇帝如此定論了,其他大臣也不好再為此事爭論,後麵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地方事務後,今日這朝會便算是結了。
陳景鐸揣著心裡裝的那幾條不再用得上的罪名,也隨著眾臣往店外走,他想著既然前朝使不上力,還是去看一看被牽扯其中的陳王本人。
這些時日陳王狀況越來越好,都不再需要自己去把脈了,不過今日既然提到了,陳景鐸想著不如順路去看看,說不定還能知道皇帝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陳景鐸的到時陳王正在院子裡蕩秋千,外頭陽光正好,他有力氣玩鬨也是恢複的不錯的樣子,陳景鐸放下了心中懸念,過去給他請脈。
陳王倒是很信任他,也乖覺的伸出手,這一把脈陳景鐸的心就徹底放下了,“殿下大好了,如今不再需要吃那補藥了,往後隻要不勞心便好。”
陳王點頭不知有沒有把他的話記在心裡,陳景鐸說不再需要吃藥時,也沒見他露出欣喜的神色,隻是目光有些遲滯的盯著不遠處的花叢,那上邊都是因為天氣暖和,有一兩隻蝴蝶在嬉戲。
如今皇帝撥過來伺候他的人有四五十個,此刻圍在他身邊的有五六個,其餘大多數守在花園的入口,或是不顯眼的地方暗中保護。
而貼身伺候的宮女聽到陳景鐸這麼說反而比正主更加高興,在看到陳王的呆滯神色和其他種種遲鈍表現時,又不免露出憂慮的神色。
陳景鐸見此也欣慰了不少,至少這孩子如今是真有人在照顧,就算現在不大靈敏,往後慢慢也會變好的。
他又囑咐了一些旁的便離開往太醫院去了,路上倒是巧,碰見太後宮裡那個熟悉的宮女,她像模像樣的問了一句好,又嬉笑著跟身邊的宮女說了句什麼,兩人竊笑著走遠了。
太後的長樂宮是整座宮城裡最清閒的所在,不少人塞銀子托關係也想進去謀個差事,而陳景鐸熟識的這一位,真說起來也是有些身份在的。
不過看她與旁人嬉笑的樣子,倒讓人想起梁太醫的女兒,那位小姐也是有些古靈精怪,隻不過此刻臥病在床。
不知陳老是否到了那邊,他想著得遣人再去看看究竟。
等到值房裡,桌上擺了一封新到的信,陳景鐸一目十行的看完才曉得他們已經開始診治了
“這便好,這便好。”
他喃喃自語似的念了兩句,便小心將信紙折好,放進專用的木盒裡,隨後繼續看他的醫書,眼下也沒什麼事兒需要他出馬,安心在此研究也算是個不錯的去處。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很快,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找上了他,“陳王殿下不日要叫出宮遊玩,還請陳大人記得陛下的囑托,要隨行在旁看護著殿下,莫讓他受奸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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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心知肚明這奸人指的是誰,而害人的法子出了宮卻不勝凡幾,陳景鐸有心想應下這差事,卻實在是沒有太大的把握。
他想了想,直到麵前的大太監有些擔心著急了,才不情不願的開口道,“陛下如此重托,臣實在感激陛下信任。隻是隻讓臣一人隨行怕是不夠,若是帶上一些禁軍和細心的嬤嬤才能事半功倍,護得殿下周全。”
“不知陛下還有什麼旁的安排沒有,殿下出行又是怎樣的路線?咱得先把這個弄清楚了,沿途才能準備好。”
大太監很快與他說明,陳景鐸一邊聽一邊在腦海中記下此事的細節。
說來他沒料到皇帝這麼快就打算帶陳王出宮,他剛才看到的陳王實在不像是能好好享受玩樂的模樣,也許是還有些沒治好,或是他心結未解,總之,此時出遊實在不是最佳選擇。
不過皇帝命令已下,他也隻能照做,乾脆便借故到宮外踩點問皇帝開了恩,能夠在這幾日出宮去。
出宮之前皇帝便把陳景鐸叫到跟前來吩咐了一些事兒,他拿到手一本冊子,上頭仔細寫了京城有哪些鋪麵是能帶著陳王去逛的。
林林總總列了不少,玩的用的都有,但吃的卻寥寥可數,這也是情理之中,宮裡的貴人們平日裡小心謹慎,對外邊的吃食自是不大放心的。
不過若是要在外頭逛完這些店鋪,怕是要個大半日,這不吃東西怎麼成。
陳景鐸合上冊子問皇帝,“陛下準備周全,不過若是到時陳王殿下想吃些路邊的小食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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