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父皇認錯”
蕭承平這句話出口,雖然聲音不大,但聽在餘公公和那些侍衛宮女太監耳裡,簡直比九天驚雷還要嚇人。
所有人,但凡是聽到了這句話的人,全都齊刷刷的跪了下來。
匍匐在地,嚇得渾身發抖。
天子身邊最親近的太監餘福,這位妥妥的一品巔峰武夫,更是跪在地上匍匐前進。
顫聲高呼道
“陛下息怒,殿下糊塗了,殿下糊塗了。”
說罷又轉頭看向蕭承平,一臉哀求般勸道
“殿下,快跟陛下認錯,陛下聖明,怎麼可能會有錯?是你錯了”
蕭承平卻不為所動。
哪怕他此時後背已經濕透,卻依然固執的站著,躬著身子,雙手抱拳。
天子盯著他看了許久,最後並未像餘公公想的那樣大發雷霆。
他揮了揮手,餘福立即會意,站起身招呼所有的守衛和宮女太監離開了禦花園。
禦花園內變得寂靜無聲,連鳥蟲都安靜了下來。
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蕭承平依舊躬著身子沒有起身,天子走到玉桌前坐下,指了指對麵的座位淡淡道
“坐。”
蕭承平下意識的要有動作,但最後還是克製住了。
天子也不強迫,隻是拿起桌子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儘。
許久後,天子才緩緩說道
“承平,你知道朕是從哪一年開始走上滅六國一統天下的路嗎?”
蕭承平一愣,不明所以。
天子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那年,朕十四歲,剛從吳國逃回來。
之後三十六年,朕都在為了一統天下而拚命。
我大周世代,耗儘所有,終於在朕的手上完成了這一份千古偉業。
這個位子,想要坐穩,不容易。
在大周一統天下之前的三十多年裡,朕經曆過四十多次刺殺。
其中有很多次,比你在東禹山經曆的更要凶險,更絕望。
但朕都活下來了。
運氣也好,實力也罷。
朕活下來了才能成為這中土天下的千古第一帝王。
既然大周國運選擇了你,你就需要這些磨礪來錘煉。
你需要變得更強大,更多謀、更冷血、更無情,才能坐得穩這個位子。
你說朕錯了,那是因為你所站的角度和高度還不足以理解朕的所作所為。
等你將來繼承了這個位子,天下蒼生儘在你手,你就會明白,你現在的想法究竟有多幼稚。”
蕭承平沒想到,天子竟然會跟自己講這麼多。
這與他印象中的父皇不太一樣。
印象中的父皇,從來不容置疑。
不管做什麼,也根本不可能跟誰解釋。
可是今天,他卻說了這麼多。
就在蕭承平想不通的時候,大周天子又倒了一杯酒,並且給另一個空杯也倒滿了酒,端起酒杯,朝虛空遙敬道
“先生還是下來一敘吧。”
蕭承平一愣,隨後抬頭望向天空。
這與他之前跟許知行商量的不一樣。
天空中,許知行的身影緩緩落下,飄然而來,坐在了天子對麵。
與此同時,皇宮深處,一名黑袍人也飛身而出,來到了禦花園,就站在了天子身邊。
許知行望著對麵的兩個人,眉頭不由自主的微微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