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隻覺胸腔之中怒火與悲戚交雜翻湧,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父親竟能狠下心腸,要將自己推往那為人妾室的屈辱境地。她滿心不甘,這不甘,不僅源於對為妾命運的抗拒,更因心底深處,始終住著那九王爺慕容意的身影。
她一路狂奔,不顧路途遙遠,千裡迢迢趕到九王府。王府門前,她身形踉蹌,像隻迷失方向的小鹿,在那門口蹣跚踱步。寒風凜冽,吹起她的發絲,她卻渾然不覺,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便是如何引那九王爺出來相見。她絞儘腦汁,心急如焚,時間仿若在這煎熬中緩緩爬行。
就在她滿心茫然、不知所措之時,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慕容意恰於此刻步出王府。蘇婉兒心下一緊,慌亂之中,隨手撿起一小塊石子,朝著慕容意的方向輕輕擲去。石子落地,發出細微聲響,卻足以引起慕容意的注意。他警覺轉身,目光便直直對上蘇婉兒的眼眸。
蘇婉兒瞬即擺出一副楚楚可憐模樣,水汪汪的大眼睛裡似有淚光閃爍,仿若受儘世間委屈。她也不多言,隻輕輕轉身,蓮步緩緩邁開,然每走幾步,便回首顧盼,那眼神似有千言萬語,又似在無聲地召喚慕容意靠近。
慕容意心有所感,他目光沉靜地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與身旁的阿福低語幾句,隨後,長腿邁開,朝著蘇婉兒離去的方向穩步走去。
慕容意沿著蘇婉兒離去的方向匆匆追尋,轉過一處靜謐的回廊,便瞧見那道消瘦而孤寂的身影。蘇婉兒獨自站在一片斑駁的樹影之下,身形微微顫抖,臻首低垂,幾縷發絲垂落,似在遮掩那簌簌滾落的淚珠。
他快步走近,帶著一絲擔憂與關切,雙手輕輕搭在她的雙肩,想要給予安撫,同時輕聲問道“婉兒,你怎麼……”然而話語尚未落定,蘇婉兒驀然轉身,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猛地撲入他的懷中,緊緊相擁。她的哭聲瞬間決堤,那淒慘而痛苦的嗚咽聲,似能撕裂這寂靜的空氣。
慕容意猝不及防,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他下意識地伸出雙臂,環住了蘇婉兒那顫抖的身軀,手掌緩緩地、有節奏地輕拍著她的後背,試圖讓她的悲慟稍減,溫言慰問道“婉兒,究竟發生了何事?”
蘇婉兒在他懷中泣不成聲,好半晌才抽抽噎噎地訴說道“王爺,父親他……他竟要將我許配給趙尚書做妾室。您知曉我心中隻有您,我怎甘心心腹他人?我在這世間孤苦伶仃,唯有您能給予我一絲溫暖與希望,如今這命運卻要將我拖入無儘深淵,叫我如何是好?”言罷,淚水更是洶湧而出,打濕了慕容意的衣衫。
“什麼!”慕容意聽聞此言,眉頭瞬間緊鎖,眉心處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臉上滿是震驚與不敢置信。他低聲怒吼,聲音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節泛白,那緊繃的肌肉仿佛在訴說著他內心的憤懣與不滿。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隨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腦海中思緒萬千,權衡著各種利弊與可能。
片刻之後,他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緩緩抬起雙手,輕輕捧住蘇婉兒那滿是淚痕的小臉,目光堅定而熾熱地直視著她的眼睛,鄭重其事地揚言“婉兒,你莫要害怕。我定不會讓你遭受此等屈辱。我要娶你為側妃,從此護你周全,不讓任何人再欺辱於你。”
蘇婉兒聽聞此言,心中頓時湧起一陣難以抑製的狂喜,仿若在黑暗中陡然瞧見了希望的曙光,然而她麵上卻依舊維持著那副柔弱無助的模樣,眼神中滿是擔憂與遲疑,輕輕咬著下唇,低聲說道“多謝王爺憐愛,王爺的深情厚意,婉兒感激涕零。隻是那九王妃她……婉兒實在害怕會惹來諸多麻煩與紛爭,若因婉兒而讓王爺陷入兩難之境,婉兒萬死莫贖啊。”她邊說著,邊微微垂首,幾縷發絲從耳畔滑落,恰到好處地遮擋住她嘴角那一抹稍縱即逝的得意。
慕容意微微一怔,隨即眉頭皺得更緊,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冷聲道“莫要提她,本王自會處置。你且安心,隻需靜待佳期。”說罷,他輕輕將蘇婉兒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似在給她力量與安慰,可那眼神卻越過她的肩頭,望向遠方,不知在思量著什麼。
蘇婉兒聽聞慕容意之言,不由得嘴角微微揚起,透過指縫悄悄打量慕容意的神色,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下,隱藏著絲絲竊喜與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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