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崎嶇民生凋,狂風驟雨淒草搖。妖獸肆虐亂世起,人類相殘殺戮起。國戰紛飛硝煙漫,大陸戰潮無休止。凡人頑強生存路,生命繁衍億萬年。
這塊大陸,雖有魚米水鄉,都邑無數。
難免烽火連天,生靈塗炭,有流離失所的大批難民,有饑餓狂躁的獸潮。
大陸中端一處,丘陵草原,內海高山,連綿萬裡。
俗稱中洲。
國度相連,爭戰時有。
大唐國,下轄六個郡,
長冀郡,管轄有四個府,
興安府位於長冀郡南端。
興安府的西麵,
屏南縣外,
官道枯草連片。
突然,
遠方黃土飛揚,
三輛大型馬車自南邊屏南縣駛來,直奔興安府而去。
土紳豪門的單轅馬車,車轅兩側由兩匹大青馬拉拽,後方四方車廂甚是寬闊,可容納四五名家眷。
馬車隊伍前後有二十名精壯仆從步行相隨,手持刀槍。
三位身騎青鬃馬的乾練護院武師,手持槍刀,背負弓箭,須臾不離地策馬於車隊前後警戒。
屏南縣城之李家,實為屏南大族紳。李家獨子李文青,迎娶府城宋府之女,育有一子。
李文青經其嶽父,興安府宋府老爺宋良引薦,去年赴府城,於興安府守備大人麾下任職。
今日,李家少夫人攜十歲幼子赴興安府城省親,以享團圓之樂。
護送隊伍由李家三名護院武師及二十名壯仆組成。
三輛馬車中,最前一輛載有管家李貴及一小廝,中間馬車內坐公子夫人、小公子及一丫鬟。最後車廂內則是夫人隨身的兩名仆婦和一丫鬟,以便輪流侍奉夫人與公子。
大路塵土彌漫,日頭高懸無風,空氣悶熱乾燥。
車隊眾人已馬不停蹄地趕了一天多路。
二十位步行的健仆,即便身強體壯,也難抵如此消耗,皆已精疲力竭,眼神黯淡無神。
此時,
第一輛馬車車窗布簾被掀起,一位年約五旬的瘦臉男子,身著青綢衫,頭戴小布帽,乃管家李貴。雙眼似綠豆般,四下打量一番。
車內尚有一名布衣小廝,年少沉默,雙眼俊朗,眼珠向車廂外匆匆一瞥。
在車上顛簸已逾一日,李貴胸腹不適,嘔吐之感愈發強烈。想必後麵車上的女眷們,皆難以忍受如此長久的顛簸。
布衣小廝精神依舊抖擻,這讓李貴莫名嫉妒和不爽。
李貴叫住馬車旁的騎馬武師。
那武師腰挎樸刀,是個神色嚴肅、精明強乾的中年男子。
李貴說道“張頭,是否該休息片刻,眾人皆疲憊不堪。”
李家家財萬貫,雇有三位武藝高強的武師護院。其中,騎馬武師張頭,在屏南縣頗負盛名,傳聞全縣能勝過他的武師,不出三人。
張頭轉頭前後查看。
車隊已疾馳一天有餘,馬匹無恙,人卻難支。趕路的健仆皆腳步遲緩,無精打采。
張頭頷首同意,抬起手揮舞,吹哨示意眾人準備停下休整,養精蓄銳。
然後驅馬回到第二輛馬車旁,靠近車窗稟報情況。
車廂內傳出婦人輕柔的聲音“讓李管家尋一處平坦清涼之地休息。”
這是李家少夫人的聲音,表示讚同。
武師張頭遂策馬與李貴商議在何處停歇。
一路上,
三騎威壯之武師,二十精壯之男仆。此隊眾人,刀槍在握,氣勢如虹。
除非遭遇縣兵或府兵,否則無人敢近車隊。
路遇其他馬車或路人,皆遠遠避讓。
出發前,李貴原計劃四日抵達府城,不疾不徐。
然昨日甫出屏南縣城門,守城門副將特告之,前有府城商賈來縣,於官道遭劫財。
雖人無恙,但財物損失慘重。
此前一直太平,一年偶傳兩三次,受害者皆平民百姓。未曾聞大戶遭劫,蓋因大戶皆有武師護衛。故眾大戶皆以為僅是流言,豈知官道現劫匪乃事實。
當今之世,崇武尚強,爭鬥打劫時有發生。
前日,李貴在城門處聞此消息,稍有憂慮。然見己方隊伍人強馬壯,人人皆佩樸刀、長棍,心遂安。
一把鐵製樸刀,價值一畝田。普通農戶,難求一刀。山中砍柴之民,家中最值錢者,惟砍柴刀耳。
所謂強盜,無非兩三外地流民,手中豈有兵器,或持木棍搶劫而已。
若官道有大批劫匪強盜,官府早該驚動,遣軍剿滅。
李貴奉行小心為上,早已將相關情形告知三位武師。四人甚為謹慎,經商議決定,日夜兼程,晚間稍作歇息,務必於三日內抵達府城興安府。
儘可能的避開匪人,即使劫匪隻有個,他們雖然不懼,但若公子夫人和小公子受了驚嚇,他們也會受到李老爺的責罰。
馬車隊緩慢順官道前行,終於看到路前麵有一片樹林,李貴伸頭出來叫停了馬車隊。
很快,車隊全部進了樹林,張頭呼叫眾人休息一時辰。
在前後警戒的兩個武師策馬回來。
步行的眾健仆,一進樹林,馬上丟掉手中刀棍,橫七豎八躺平在草地上,動都不想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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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馬車剛停,車廂傳出李貴沙啞細尖的叫罵聲。
“曹小子,快去後麵服侍小公子。”
李貴一腳把車上的小廝踢下車。
一個灰色布衣,麻結腰帶的年輕小廝從馬車上掉下來。
這小廝也算身手敏捷,在地上滾了一下,毫發無損站立起來。
曹元,乃是李家小公子的隨從,專門陪伴小公子。
他把散落臉前的亂發往耳後撥了撥。露出一張年約十六歲,五官清秀的臉。鼻挺唇潤,皮膚雖有汙點,可見細膩。
曹元首先機靈四處張望,打量四周狀況後,馬上低眉順眼,一臉平靜。
見頭發有點胡亂,他麻利把滿頭烏發往腦後一束,重新係個發髻。連衣服的土塵也顧不上拍一下,小跑往第二輛馬車過去。
一邊小跑,一邊暗罵李貴。自己又不是賣身的李家的奴仆,隻是一名長工,還是小公子的隨從,哪有天天被李貴隨時叫罵的道理。
暗地把李貴罵的狗頭淋血,臉上表情卻很是順從,不露一絲不滿。
曹元雖然年紀不大,臉龐稚嫩,性格卻是早熟。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從小在縣城貧民巷混跡,他懂得察言觀色,趨勢避害。
在李家討飯吃,可不能得罪管家。
曹元的父親曹康,曾經是個文士,飽讀經書。早年不知道為何,帶著妻兒流落到屏南這個小縣城。
由於身無縛雞之力,體質羸弱。曹康隻能靠代筆,寫點文章,賺幾個銅錢。母親在家織點麻布補貼家用。
一家人生活拮據,很是落魄。
雖然窮困,曹父性格還是很執拗。對於小孩文道教育還是認真的,從小就對唐元識字習文的教導。
曹元到了啟蒙年齡已經滿腹文經,所知所寫遠勝在私塾的學童。被街坊鄰居稱為神童。
兩年前,
大土紳李家希望找一個識字知禮的少年來陪伴小公子,早早對小公子啟蒙引導。聽聞曹元年少聰慧,家庭早年乃書香門第,於是直接找上門。
曹元父母本想拒絕,哪知曹元一口答應。此舉不但可以賺點月錢,養家糊口。再則出去見見世麵,增長見識。
迫於生計,也為了讓曹元多點曆練,二老最終同意了。
於是曹元就到了李家,當小公子的陪讀隨從,專門伺候小公子。
今日,
這次小公子去府城,曹元也追隨服侍。
此時,
曹元小心避開地麵雜石,磕磕碰碰跑到女眷馬車前。馬兒低頭咀嚼地麵青草,車廂的竹簾還沒掀開。
這個車廂比較寬大,車廂門和窗各有竹簾覆蓋。
後車的兩個仆婦和一個丫鬟也過來了。
一個仆婦撩開馬車竹簾,車內羅裳一閃,一個豔麗的少婦探首出來。
女人年近三十,臉龐白皙,肌膚光滑,螓首蛾眉,美貌異常。
附近的下人們目光或多或少瞥過來。
仆婦趕緊把少夫人扶下馬車,仆婦從車廂內拿一小竹椅,少夫人就著旁邊樹蔭下僻靜處坐下,一個丫鬟拿水給她喝。
車上一丫鬟扶下一個臉色紅潤的小公子。小公子身穿對襟綢衣,頭戴小青帽,年齡十歲。
一下馬車,小公子好奇到處張望,前後走動,曹元趕緊小心跟在後麵。
李家的小公子比較難伺候,任性跋扈。曹元跟隨的很小心。
三個武師見狀嗬嗬笑著,張頭道,“曹小哥小心看護好小公子。”
曹元連忙過去見禮,“張師父,郭師父,黃師父。”
在李家空閒時候,曹元會跟隨三個武師練習幾招拳腳。
三個武師也很喜歡這個小公子的隨從。
曹元喜歡博覽各種書籍,把李家的藏書看了個遍。他會把看到的一些遊記和有關武道的雜書,編造一番,講述給三個武師等人聽。三個武師常年呆在李宅,生活枯燥,很是喜歡曹元講述的奇聞趣事。特彆是有關武道的雜記,四人經常交流研究,因此交情不淺。使得管家李貴很是嫉恨。這曹元年紀輕輕,在李宅比他還吃得開。
不一會,
李貴臉色鬱悶來找三個武師,說是車上水沒有了,眾仆人帶的水也都無剩了。現在連乾糧都吃不下,需要有人去找水源。
三武師合計一下,張頭帶著五人,帶著十幾個獸皮水囊,朝著遠處有雜樹怪石的山間低窪處而去。
留絡腮胡子郭武師和精瘦的黃武師原地守護。
荒野外不但要防範匪徒,也要防範猛獸。或許就有出山的野獸,見到人類偶有發狂的。
全部的人都就地休息,甚至倒頭就睡。
有個例外,小公子到處溜達,後麵跟著年輕小廝曹元。
小公子細皮嫩肉,稚氣未脫,雙眼好奇,極目張望,睜的大大的雙眼底翻出一點魚鱗白。
高過小公子一個頭不止的曹元,像個影子一樣跟在後麵。
小公子目使頤令指著遠處樹林,說道“曹小子,那邊有沒有兔子?給我抓一隻過來。”
小公子平時在自己宅院內聽到管家這麼叫曹元,於是順口就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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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元低頭順眉,搖搖頭道“不知道,我也抓不到兔子。”他的職責是跟著小公子,保證小公子不摔了不碰了。其他的曹元不想去多事。
小公子生氣了,氣鼓鼓的踢了曹元一腳。
曹元神色不變,沒事一樣。
官道側麵起伏小山丘,
有怪石雜林,小山溪流水。
張頭帶著五人好不容易找到一處涓細的泉水,幾個人先捧水暢飲。
仆人擺開水囊,開始裝水。
張頭找個石頭坐下,閉眼假寐。
忽然耳邊有腳踩小石枯枝的聲音,張頭連忙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