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演講,沈知初還是準備了好幾天,被學校校長老師領導寄予厚望。
沈知初也比較看重。
“那演講結束了呢?”
“等那之後,就隻有等她慢慢適應。”慢慢適應接下來不一樣的生活,身邊失去一個人的存在,沒人陪她學習,沒人給他補習功課,沒人去家裡等她一起上學,沒人陪她中午一起吃午飯,沒人陪她放學回家,也沒人陪她一起過年看煙花……
這殘忍嗎?
厲景深這才驚覺得他做了好多多餘的事,本來一開始他打算的是,找個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守著沈知初就好,可他居然做了這麼多……
忽然的失去這些習慣,強烈的落差,對沈知初來說就是一種殘忍。
厲景深話音剛落完,就陷入長久的寂靜,厲母也沒說話,一時間病房裡隻聽得到醫療器械發出的聲音,那細小的滴滴聲都顯得那麼的刺耳。
“你總不能一直玩失蹤,你總說任何事都會習慣,但這習慣也需要一個時間去過度,何況有些人就是對一些事無法習慣的,初初的性格比較倔,假如她一直找你呢?因為你突然消失,她陷入一個極端心理……”
厲景深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知初倔,厲景深也倔,他們都有自己無法改變的想法。
厲景深上輩子經曆坎坷,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厲老爺子身邊,耳邊最常放的就是英語廣播,想讓他快速學會這門語言,讓他去適應,可能聽的語言太雜了,導致他比同齡人說話的要晚,嘴裡吐出來的話也是中英結合。
厲老爺子不會誇人,在他那裡,嚴格的教育模式才能促進孩子的快速成長,他把他當做一台隻會學習的機器,貶低他的價值。
他在冰冷的環境中成長,性格變得內向木訥,最終還是他爸爸媽媽看不下去,求老爺子,才讓厲景深重新回到他們的身邊,可誰知道,在厲景深八歲的時候,父母出車禍死了。
他看到父母死在他眼前,血水氣味封住他的嗅覺,他宛如窒息在冰冷的水中,無法呼吸。
一段長時間的自閉,他又被接到了厲老爺子身邊,遵從著厲老爺子嚴控的教導,厲老爺子不會打他,也不會罵他,他隻是用平靜的語調說出他的不足,輕蔑的眼神宛如是在看一個廢物,沒有一點親情。
在那樣的環境中,他缺乏安全感,害怕被拋棄,於是拚命去努力,不想被人看不起。
在那樣的環境中,他逐漸長大,有了金錢收獲了名利,站穩了地位。
也正因為早年缺乏安全感,讓他害怕陷入未知裡,在這種“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環境下,他懂得強者生存,如果他不掌控彆人,就會被彆人掌控,成為弱者,可能就會像他父母那樣隨時死亡,亦或者永遠活在小時候的陰影裡,被周圍人無視,當做一台實驗的機器。
他不喜歡有任何事能脫離他的掌控中,因此當一個人忽然闖進他生活,讓他失去掌控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不是接納,也並沒有“發現美好事物”的驚喜,他會把那當做外來入侵者,給抹殺掉。
所以上一世,他不斷傷害沈知初,看到她步步後退又離不開他身邊,他以為這才是屬於他的樣子。
他把“感情”當做了好勝心的籌碼,他輸了個精光。
j市的冬天於蓉城相比,少了那份潮濕陰冷,多了些乾燥,屋裡很暖和,但一出去,站在寒風中,那是刺骨的疼,比蓉城冷多了,相比於蓉城難以下雪的冬天,j市一入冬就會下雪,外麵的路已經被雪鋪滿。
屋內的窗簾拉著,但沒有完全拉實,露出來的縫隙看著外麵,厲景深下車的時候都沒下雪這會兒又落下來了,路燈下,雪花洋洋灑灑的飄落……
厲景深又想起上輩子沈知初死的時候,也是這樣寒冷的冬天。
她習慣了蓉城溫暖的天氣,不喜歡j市刺骨的寒,可他還是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強行帶來了這個地方,她失憶記不清回家的路,可在選擇逃跑的時候,卻是下意識的往那個方向去。
那個時候的她多想回家啊,但她卻死在了j市,死在了那個寒冷的冬天,被火燒死,被冰冷的雪覆蓋。
雪從這半夜開始下,厲景深讓厲母去休息,他睡不著,就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麵,厚重的玻璃隔斷了外麵的聲音,玻璃上起了一層白霧,厲景深抬頭了望,在天微微亮的時候,看到遠處最好的地方,已經是滿目堆白。
他站在溫暖的房間裡,與外麵的鵝毛大雪分為兩個世界,厲母醒了過來。
“外麵天亮了?現在多少點了?”
“現在還早,媽,你在休息一會兒吧。”
“我休息夠了,等會兒醫生要來查房,我也睡不著。”
護工進來打掃衛生,將垃圾桶收拾乾淨,然後提著保溫壺去接開水,這獨立病房有一個單獨的洗手間可以讓人去洗漱,打掃的也很乾淨,連頭發絲都沒有。
厲母進去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後就出來,看見厲景深還站在窗戶前,她走過去了他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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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是在想初初了?”
厲景深回過神來,下意識低頭掩蓋自己臉上的神色,他確實是在想沈知初。
屋內和屋外都像兩個世界,而他和沈知初隔了這麼遠的距離,一個在南方,一個在北方。
現在已經到七點了,這個點沈知初也醒了,她醒來的第一刻通常會給他發一條“早安”的短信。
然後才去洗漱吃飯,他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出這會兒的沈知初在做什麼。
然後他會提前去他家裡等她,倆人坐同一輛車去學校,路上他們有聊不完的話題,沈知初通常會和他說她做的夢。
很少有人能像她這樣每天做夢,還能記的這麼清的。
通常來講,一夜無夢比一夜好夢睡的更好,沈知初每天做夢,精神也不差,她還說她很喜歡做夢的感覺,就好似去了另一個世界。
到學校門口,見到熟悉的同學和老師,沈知初都會熱情的問好,跟當初那個被孤立的沉默無語的沈知初,簡直判若兩人。
厲景深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按,沒亮,這才反應過來在上飛機的時候他把手機給關機了。
到了j市後他也沒把手機給開機,倒不是忘記了,而是害怕收到和沈知初有關的消息他會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