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算子聽他這般問,心道“不好!定是走了狗屎運,撞見本主了。”他闖江湖百餘年,除了靠真本事以外,還靠著極靈光的頭腦。於是,強裝鎮定地回道“我識得你,你未必識得我,我見之相皆眾生,你見之相非本相。”一通話把那人繞暈了,接著又道“我且問你,你開宗立派所為何事?劍拔弩張又所為何事?是為蒼生還是為名利?”
那人心道“一個江湖騙子,怎敢在此饒舌。”也不廢話,擺擺手,讓兩邊弟子把他叉出去。
玄算子本就精瘦,被兩個弟子像架竹竿似的挑起來,兩隻腳懸在空中,他知道求饒是絕對沒用的,便反其道而行之,哈哈一陣大笑。
那人新奇,叫住了兩個弟子,問道“你笑什麼?”
玄算子心道“你問我便好說,要是不問,日後再進不來了。”但嘴上卻忍住了,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那人擺擺手,讓弟子放下他,老實說道“我便是你口中說的白崇一,你還有何哄騙之言要說?”說完,等著玄算子的訝異之色,沒想到,他仍是不說話,一邊苦笑一邊不住地搖頭,臉上並想象中的驚訝神色。他反倒忍不住了,問道“你是哪裡來的術士,敢在我宗門裡行走?”
玄算子突然正色,盯著他問道“何故隻問來處不問歸處?”
白崇一一怔,改口問道“那你意欲何為?”
玄算子用手一指他的臉,覷目說道“大難臨頭了你竟全然不知!”這一招乃是走街串巷慣用的伎倆,意在勾起你的注意,讓你心生敬畏。
白崇一並沒在市井裡生活過,自然沒有見識過這種路數,心裡一驚,但麵上卻斥道“安敢胡說!”見玄算子麵不改色,喝止不住,便又自己找個台階下,說道“我倒要聽聽,我是怎麼個大難臨頭法?”
玄算聞言喜不自勝,知道白崇一已入了自己的圈套,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且問你,你可有北上之心?”
白崇一又是一驚,道“你怎麼得知?”想想自己從未向任何人明言過,但隻要是個有心人大概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並不是什麼秘辛,便又收起臉色說道“那又如何?”
玄算子見這一石子並沒擊起多少浪花,又丟出一塊,問道“九位長老可是同心同德?”
這一句著實把白崇一驚到了,若說彆的還可能是出於猜測,至於這件事,若非白元內的頂層,是決不會知道的,畢竟,對外而言,白元內是極團結,而白崇一是也具有絕對權威的。看了看兩邊的弟子,佯奴道“怎敢挑撥我宗門的關係?把他給我關起來。”說完,兩旁的弟子又抄手把玄算子架起來。玄算子卻並不害怕,他知道,這一言已戳中了白崇一的痛處,魚餌已經上鉤,絕無處可逃了。
果然,弟子們正欲將玄算子送進地牢裡關押起來,白崇一卻又改口道“送到我殿裡去,我親自審訊。”
等弟子們把玄算子送到白崇一殿裡,要捆住他,白崇一擺擺手道“不必了,諒他也掀不起什麼浪來。莫要對外講起今日之事,否則重罰。”把眾人屏退了,看著氣定神閒的玄算子,厲聲喝道“快說,是誰派你來的?”
玄算子絲毫不為所動,裝模作樣地整了整衣袍,說道“宗主莫要欺心了,縱觀天下,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你白元宗門裡大搖大擺地窺探?”
白崇一道“天下儘知我宗門長幼有序,乃是鐵板一塊,你怎敢詆毀白元名聲,離間彼此關係?”
白崇一說得越多,玄算子心裡越是有底。接下來必然是要被他牽著鼻子走了,於是他不緊不慢地問“我何時離間過你?若果真是鐵板一塊,我三言兩語隻當一陣清風,怎能吹得進?除非嫌隙已生,隻是閣下粉飾太平罷了。”不等白崇一反應,又問道“不知你有沒有聽過老夫的名聲?”見白崇一不語,他便從懷中掏出一塊破布,展開來,竟是平常打得那道幡子,自問自答,道“我乃玄算子!”
白崇一看了一眼,上麵寫著“卦定乾坤”四個字,方知他果真是最令人瞧不上眼的卜師,不免露出鄙夷之色,道“名聲我倒是沒聽過,但我知道你定是用這身行頭騙了不少好人家,怎麼?今日鬥起膽子騙到我身上來了?”
玄算子也不生氣,也不氣餒,朗聲笑道“何故對我一門有如此深的成見?”
白崇一冷笑道“小小卜師何來的門派?”
玄算子並不給他翻盤的機會,故技重施道“既如此說,敢與我打個賭賽嗎?”
白崇一譏笑道“哦?你要賭什麼?猜生辰還是猜八字?”
玄算子想起前兩日撞見的那個年輕人,便說道“說遠的沒法驗證,便說個近的吧。賭未來不如驗過去,宗主意下如何?”
白崇一道“隨你!”
玄算子又道“先小人後君子,我們先定下個賭注,省得事成後又要賴賬。”
白崇一道“我白崇一豈是那無賴之人?你說吧,以什麼做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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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算子撚著須子,假以沉思,說道“若是我說得中,你便要將我聘為薩滿,奉為座上賓。”
白崇一笑道“原來意圖在此。若是猜不中呢?”
玄算子挺直了腰杆,鏗鏘道“任憑發落!”
白崇一道“好,說吧,你要猜個什麼事?”
玄算子從懷中掏出早已備好了的三枚銅板和一副龜甲,問道“宗主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