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走後沒多久,黃岐山人的信便傳到了白鬆那裡,信中說道“你門下風巽、木林兩位堂主皆被古月害了,其目下正在集結,亟欲占你疆土。”白鬆冷笑一聲,道“這老狗果然奸詐,恐怕亟欲占我疆域的是你吧?”
黃岐山人不知白衣先把口信傳給了白鬆,因此在原話基礎上又加了後半句,目的就是要挑起兩家紛爭,一來是為山陽老人出氣,二來也可伺機而動,去搶些好處。白鬆自然不會上當,但他也在猶豫間。如果白衣是假降黑刹,那當時同他一起出走的那些白元弟子也自然都是假降的,他可以截住白衣,但其他那些弟子,自己未曾攔著,是否已將消息傳到白崇一那裡去了?那麼他是否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是否會為了扶淩子他們報仇呢?如果自己沒什麼動作,又是否會引起他的懷疑呢?一切都不得明說,但一切都比明說的那些要凶險。白梧走了已有十多天了,恐怕也該回來了,又該用什麼法子讓他永遠不再回來呢?他給白崇一和白霖呈送的密劄是否起了作用?念及此,他心裡竟有些忐忑,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一趟,看看顏色再探探口風,也好知個行止。
白崇一確實收到了白鬆的密折,但他對此人向來極為不齒,平日裡他與白霖、白梧等人沆瀣一氣,與自己對著乾,且此人與白霖、白梧又大不相同,那兩位隻是有些私心,卻沒什麼歹意,心還在宗門大計上,但白鬆,恐怕早有不臣之心了。他把密折扔在一邊,隨後又撿起來,看了又看,心道“既然如此,我便將計就計,看看你葫蘆裡賣得究竟是什麼藥。”
不多時白梧來見,他笑臉相迎,道“近來辛苦你們了。”
白梧道“全賴二長老殷勤,我隻是與他做個幫手,並未立有寸功。”
白崇一道“他倒也確實殷勤,徑自調集人手,帶著你們南征北戰,從虎口裡搶下這麼大基業。”
白梧聽到“基業”一詞,著實嚇了一跳,趕忙道“二哥他一心向著宗門,做這些也是應當應分的。”
白崇一看他的反應,笑道“這個我自然清楚,否則,也坐不穩這個宗主位子。”
白梧被這一句嚇出一身冷汗。他平日裡雖對白崇一頗有成見,跟著白霖與他絆手絆腳地作對,但唇亡齒寒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況且,以白崇一的聲望、修為乃至人品,放眼宗門也沒有誰比他更適合宗主的位子,在他記憶裡,白崇一從來都是剛強中帶著些軟弱,從未說過這種話,他是否懷疑自己有了異心?於是,神態表情都變得不自然。
白崇一見他怯懦著不敢答話,不再繼續糾纏,問道“無間那邊的情形如何?是否還需要加派人手?”
白梧老老實實地說了些近況,又補充道“眼下已是平穩了,二長老……”突然顧及到白崇一的反應,轉而說道“我與二長老倒也應付得來。”
白崇一道“哦?近兩州之地,且初定未穩,果真應付得來嗎?”
白梧聽聲明義,趕緊換了個說法“是有許多事務要處理,隻是考慮到宗門裡也需要人手,不論抽調誰我二人都於心不忍。”
白崇一道“不妨,你走時帶著靈兒和無雙吧,也叫他們多曆練些。”
白梧不敢違逆,領了命退出去了。他看看四下無人,拐個彎向白霖處飛去。
他趕到大長老院時,白霖正氣鼓鼓的。此人不像白崇一那樣有明顯偏向。對他而言,無論是白鬆、白楨還是白梧,在他眼裡都是一樣的,現在他接到白鬆的告狀信,除了恨鐵不成鋼,絕想不出彆的什麼詞彙來。聽人報說白梧到了,他忙收起信。白梧見大長老未上前迎他,心裡正嘀咕,又見他麵露不快,便問道“是哪個惹到你了?”
白霖道“你不在無間待著,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白梧隻道他是賭氣自己沒有先來拜他,便解釋道“我怕他挑理,才先去了他那裡。”
白霖道“他又給你布置了什麼任務?”
白梧道“隻叫我走時帶著靈兒和無雙。”
白霖冷哼一聲,道“打得好算盤,你怎麼說?”
白梧道“我能說什麼,怕他是對我等起了疑心了。”
白霖道“我們辛苦拚來的,怎麼能容他橫插一杠?”
白梧道“這我豈能不知,隻是他說得決絕,不容置喙,也未給我留半分情麵,不然還是你去說吧,我想他不會不賣你個麵子。”
白霖冷笑一聲,道“我去說?那就等著我去說吧。”說完,一甩袖袍,轉身向內房去了。白梧不知怎麼了,離開了幾個月,且自己在外辛苦征戰,頗有戰功,怎麼自己沒有驕橫,反而被人所容不下了呢?還是儘早回去吧,至少白鬆不會這般對自己。他回長老院處理了些事務,又將弟子換了班,待了十多天便欲回無間去。
啟程之前,白梧想著無論怎麼都要跟白霖、白崇一道個彆,怕白霖計較,便先到他那裡去。白霖態度仍是不冷不淡的,問道“何事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