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青術、白無雙、普一都撤了出去,整個宗主殿便隻剩下白崇一一人,風灌吹進來,燈火明滅,將殿堂與人影拉得悠長。白崇一怔怔地出神,此時,一個小弟子從後門而入,輕手輕腳走到白崇一身後,侍立在側,恭敬地問道“宗主叫我!”
白崇一道“你多久沒有到涼州去了?”
小弟子道“自來宗門便沒再回去過。”
白崇一道“回去一趟吧,看一看大長老病情怎麼樣了。”那小弟子領了命,快步跑出殿門去。白崇一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忽然萌生起一個想法來,普一說得不錯,有沒有二心不是全憑嘴上說的,也並不是一個定數,人是善變的,寅是卯非的情況屢見不鮮,要想鞏固根基,為自己的幼子白無極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就需要內外兼修,全麵抓牢。
青術與白無雙一起,共引兩千弟子再度前往三王峪,去找石三尋仇,卻見白榆早在那裡候著,正命弟子全力搜捕。
白無雙見此情景,忽然想起當時白崇一的口諭來,向白榆說道“師叔怎麼還在這裡?宗主要你儘快回宗門見他。”
白榆聞言,皺了皺眉頭,道“我座下四千弟子儘在此處,怎麼能說走就走?難道是叫我帶兵回去嗎?”
白無雙不知他的話中深意,答道“全憑師叔定奪,偌大個宗門,難道還盛不下區區幾千名弟子嗎?”
白榆見他呆頭呆腦,也不願多說,將眾弟子交由白檀照看,自己則奉命往宗門飛去了。
青術看了看空蕩蕩三王峪,百姓早已睡下了,隻有幾聲犬吠,此起彼伏,對白無雙道“已派了四長老來,怎麼還要我們二人再來?是擔心四長老應付不了局麵嗎?”
白無雙支支吾吾道“該是宗主怕石三狡詐,便多派些人手更保險些。”
青術對白無雙道“北麵局勢緊張,卻叫我來這裡做些無謂的事,還是快快趕回去吧,以免出了什麼紕漏。”說完,也不囉嗦,縱身往宗門飛去了,白無雙無奈,隻能帶著眾弟子趕上去。
白魅的情況愈發不濟了,身形削瘦,水米難進,而兩眼卻是炯炯有神,似有用不完的氣力。白澤說這是由於玉牌激發至陽穴,加快了體內的真氣運轉消耗,因此內丹裡入不敷出,長此以往,隻有死路一條。饒是白澤,也沒有什麼化解的良策,隻能四處探訪良藥,給她進補,維持性命。
是夜,白澤從外麵采了藥回來,推門進入白魅房中,見她仍沒有好轉的跡象,於心不忍,上前將藥丸喂服下去,才漸漸還醒過來,對她說道“不然就把這玉牌取出來吧,叫白無相另選他人。”
白魅努力地搖搖頭道“不要,既然已選定了我,不要辜負了你和無相尊者的一番苦心。苦是苦些,該是死不了人的,否則這玉牌豈不是沒了宿主,豈不是要與我同歸於儘嗎?”又要掙紮著下床,道“我連著幾日不能合眼,趁你去采藥,便迷糊著睡了一會兒,夢見周毋庸,被宗主扼住了喉嚨,幾乎要氣絕時,驚醒了。”說著從床榻上站起身來,在房內不停地徘徊。
白澤道“不知為什麼,這玉牌至今也未見反應,難道是我們選錯了時機或是認錯了人嗎?”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道“我在邊關采藥時見北境有異動,想是有所圖謀的。”
白魅道“該儘快向宗主稟報才是。”
白澤道“他哪裡還有心思放在北境這裡,一心要置新黨於死地。放心吧,並州、氐州、江州為第一階,雍州、遼州為第二階,北境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翻出什麼天來。”
白魅點點頭道“隻怕再從上桑調來兵馬,其餘三地糊塗,未必能成事。”
白澤道“我多留心便是,你好生將養,莫要為這等事再費心思。況且白靈兒也今非昔比,有她守在氐州,抵住黑刹的要害,那邊但凡有什麼動靜,或是明攻或是暗取,都要先過她那一關。東麵的七長老青術與黑刹有不共戴天的仇怨,恨不能啖肉喝血,定不會有絲毫懈怠。最令人擔心的乃是並州的白無雙,好在其後有四長老白榆,倒也算個機敏之人。”白澤自以為萬無一失,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些人已全麵“失守”了,整個北部防線,僅剩下他涼州一段傷還算完備。
此時,有弟子進門來報,雨濃前來求見。白澤忙把他請進房中,問道“你不在宗門堅守崗位,到這裡來做什麼?”
雨濃笑著道“向宗主告了假特來省親。”見白魅鳩形鵠麵,活似一副蒙著人皮的骨架,心裡咯噔一聲,眼圈便濕潤起來,道“沒想到大長老竟病成這副模樣。”
白魅擺擺手道“並沒什麼大礙,隻需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來前未向宗主稟明去向嗎?”
雨濃道“我雖被宗主欽點回宗門行走,卻也僅是個尋常弟子,平常幾月不見宗主,哪裡會有機會麵陳稟奏?”又上前一步,對白魅道“今日閒來無事,向藥堂堂主抱撲子學了些醫術,我來替大長老看看吧。”說著便抬起白魅的手腕,探起她的脈搏、內丹來。白澤與白魅皆把他當做孩子看待,並沒什麼防備之心,便由著他煞有介事地探了又探,還假裝關切地問他道“怎麼樣?還有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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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濃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好生奇怪!”
白澤心裡咯噔一聲,忙問道“怎麼奇怪?”
雨濃道“以我探到的情況來看,大長老身體各項機能皆正常運轉,就連內丹也是平穩行正,沒有邪雜氣息,卻又平白無故的急速運氣,似與人纏鬥時的狀態。莫不是又什麼外物將大長老的真氣吸收了去?”
白魅忙否認道“休要胡說八道,能有什麼外物附體?”
雨濃訕笑道“我也是初學者,未必能斷地準,望大長老莫要見怪。”
白澤不願與他在此事上多做糾纏,便問道“宗門裡最近怎麼樣?”
雨濃道“隻知四處抓黨匪,卻不知具體如何行軍用兵,也不知勝耶敗耶。”
白澤道“你此行為著何事?”
雨濃道“師父問過我一次,何故又來問我?我本就是大長老院的弟子,告假回來,自然要看我主與師父。師父何故又來問我。若是非要說我有事在身,那便是要去昔日的崗亭看一看,不要空虛了才是。”
白澤道“你那道崗已有人替了,不必擔心。你若想去看,我陪你便是。”就雨濃不拒絕,便猜出了幾分意味。帶著他在邊境上巡視了一圈,見黑刹那麵有些異動,白澤心裡咯噔一下,全雨濃道“黑刹連日來異動不斷,此事須如實報到宗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