樨香院。
還未進門就能聽見裡頭太夫人的笑聲,“老唐,這牌出了可不能耍賴,放著放著,再伸手可要剁了。”
太夫人不像那些吃齋念佛的老婦人整日浸在佛香裡,閒著的時候就愛拉著丫鬟婆子一起打打牌,倒也熱鬨。
門口守著的小丫鬟見人來了,忙掀起厚厚的門簾,通報了一聲。
“四爺跟郡主來了。”
唐媽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起身,“這老胳膊老腿兒的玩兒不動了,叫四兒陪您。”說完拉著兩個丫鬟趕緊跑。
誰叫太夫人玩起牌來沒日沒夜的,比鷹都能熬。
太夫人嘴一抿,看著空了的牌桌不痛快道“混小子,要麼玩兒失蹤,一出現就壞我的興致。”
楚明君坐下,隻瞧著他們母子鬥嘴,全當解悶兒的,笑而不語。
秦昭“我陪您玩兒不就成了。”
“打住!”太夫人一臉嫌棄,“你那牌品太差,我不跟你玩兒。”
太夫人在家裡活脫脫就是一個老頑童,大家都哄著逗著,有時愈發的孩子氣,這不正打的儘興就停了,多少沾了些不高興。
秦昭一臉無辜,“不昨兒還念叨著想我。”
太夫人瞥他一眼,“我如今歲數大了,不比你能跑能顛的,天天困在這深宅大院裡,也隻能打牌熱鬨熱鬨,偏偏人又湊不齊。
你大哥跟塊石頭似的,我一拉他他就說身為一家之主,整日享樂成何體統啊。
你三哥倒是樂意,關鍵他出牌太慢了,沒那個腦子又偏要算來算去,就差拿著算盤珠子在這兒扒拉,著實敗興。
你大嫂三嫂現在忙,我又怕累著你媳婦,便是能抓的丫鬟婆子都抓來了,現在個個見著我都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太夫人學的繪聲繪色,惹得楚明君跟著樂。
秦昭手裡擺弄著牌,調笑道“那不是還有孫子孫女兒嗎。”
這一提可不得了,太夫人牙疼似的哎呀了兩聲,“說不得說不得,長卿這孩子現在算是廢了,明君也是太心善,還念在親人的麵子上不給他們難堪,要是我非要好好處置他們。
夥同外人陷害自家人,一個個都是黑心肝的東西,明君不追究,我卻咽不下這口氣,拉著你大哥大嫂埋怨了幾句,這不兩個現在都喝著安神湯呢。
養不教父之過,活該睡不著覺。”
楚明君憋著笑,趕緊轉移注意去倒茶。
太夫人說還不夠,接著又絮絮叨叨的念著“原本府裡添丁進口是件喜事,可那禍害肚子裡揣的能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壞娘一個蠢爹,咱們秦家也算是要到頭兒了。”
秦昭還跟著附和,“到頭了好啊,大不了就和尋常百姓一樣過,完了母親就出去說書,您這張嘴肯定能養活咱們一大家子人呢。”
太夫人剜了他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少在這裡裝傻,你不明白我什麼意思。”
秦昭聳了聳肩膀,“喲,那還真沒聽出來。”
太夫人不理他,笑眯眯的看向楚明君,“這家族靠的就是世代傳承,祖祖孫孫就是這一根根的支柱,要想著柱子好,那就得出自好樹。
我家明君,真是樣樣都好。”
秦昭笑著揶揄“夫人的確是棵好樹。”
“好樹出好柱,好柱他有大用處。”太夫人笑的眯著眼。
楚明軍一個沒憋住,一口茶水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