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靈稱她當天見過春蘭。
就在卷珠簾對麵的街角上,那時人還活著,隻是天色稍暗,且與她相隔的距離也不算近,著實看不清她麵上有無傷痕。
“隻有她一人?”沈靜姝問道。
楚湘靈想了想,回答道“她雖獨自一人站在那裡,但她應當是在等人。”
“為何如此確定?”
“樂雅閣的雕窗正對著這條街。”楚湘靈起身走到月台上,以團扇一指,“街上人皆行色匆匆,唯她一直在原地踱步,四處張望。”
沈靜姝感覺其中似有不妥之處。
前世今生她都未曾聽聞春蘭在府外有相識之人,她會在等誰?
是傅子晉遣她去的嗎?
再繼續問,卻也沒其他什麼信息,楚湘靈道“她不似被迫,大人不妨查一查她的身邊人。”
程文昊在一旁聽得稀裡糊塗,戳了下顧長憶,問他“這是怎麼了?誰死了?”
顧長憶回他“你娘子的貼身丫鬟。”
“……”
天色漸暗,楚湘靈本想跟著沈靜姝一同回去,沈靜姝嚇了一跳,“我母親要是得知我領了個花魁回去,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單要問話,衙門就問了,她贖楚湘靈,是因為她記得京城有個花魁被送給了太子,做了美人計。沈靜姝也不知道這花魁是不是楚湘靈,反正順手就贖了。
楚湘靈有些慌張地看向江瑾安,“可大人說,姑娘也正需要奴家,姑娘救奴家於水火,奴家此生定是要跟著姑娘的,為奴為婢也心甘情願。”
江瑾安垂眸,並不看她。
顧長憶道“你身為第一花魁,名動京城,多少人豪擲千金隻為見你一麵,何來水火之困?”
“若是能夠選擇,誰又甘願入這賤籍呢?”楚湘靈苦笑著一聲輕歎,“花魁花魁,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
美人垂淚,我見猶憐。
顧長憶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沈靜姝思量一番,對她說道“你無需為奴為婢,待去官府消除了賤籍,你便是良民,是自由身。我名下有間脂粉鋪子,你先去那裡,可好?”
楚湘靈團扇遮麵,悄聲落淚。
沈靜姝指明了鋪子的位置,林羽帶楚湘靈先行離去,顧長憶自告奮勇,非要跟著一道。
待離開時,沈靜姝叫住程文昊,福了福身,對他道“多謝程小公子今日仗義相助,這贖人的銀兩,過幾日我便讓無塵轉捎給你。”
程文昊揮動著扇子,一臉不耐煩道“得了得了,區區五千兩,小爺去趟賭坊的本金都不夠,就彆掛在嘴邊了。”
沈靜姝又提醒他“再過兩日可就要換庚帖了,你可莫要忘了。”
程文昊一僵,又同那日一般,苦著臉,唉聲歎氣地回去了。
江瑾安聽了這話,眸色一沉,送沈靜姝回府這一路上都若有所思,沈靜姝隻當他是想著案子,也未打擾他。
到了平陽侯府門口,沈靜姝剛要進門,江瑾安從身後喚住了她。
沈靜姝轉身看向他,眉眼彎彎,“怎麼了?”
江瑾安抿了抿唇,沉默片刻,認真說道“你我二人還未交換庚帖。”
沈靜姝這才恍然想起,雖有聖上賜婚,然女子出嫁,一應流程仍不可少。
可江府無長輩,誰來操持交換庚帖之事呢?
江瑾安亦想到這一點,他又道“我進宮一趟。”
話音未落,也不等沈靜姝回應,便匆匆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