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將儘,平陽侯府眾人憂心忡忡,唯有沈靜姝自己,心中有數。
韶光院內,沈靜姝斜倚在軟榻上,神情懨懨。
她這幾日為了裝病,吃不好睡不香,倒是還真有些精神不濟,才這會兒便有些昏昏欲睡。
“姑娘,該用藥了。”瑤琴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走進來,碗中還冒著熱氣。
沈靜姝撇著眉,苦著一張臉,眼巴巴的看著瑤琴,“我能不能不喝?”
她實在是喝怕了這苦藥汁子,每日都要喝上三大碗,簡直比受刑還要難受。
無塵的聲音卻先一步從窗外傳來“不可。”
錦瑟抿唇一笑,說道“姑娘,您還是喝了吧,無塵說了,您再怎麼控製用量,那也是實打實的中了毒,必須要喝,不然……”
“不然他就去告訴他家公子。”
沈靜姝沒好氣地接過了話,接過藥碗,一飲而儘。
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她一張小臉都皺成了包子,錦瑟趕緊給她遞上蜜餞。
這苦,總有一日,她要讓謝婉晴加倍償還!
錦瑟看了看她,猶豫了半晌,還是說道“姑娘,婢子瞧著,您這幾日的氣色是越發不好了,要不,還是再請徐太醫來看看吧?”
“不必了。”沈靜姝擺了擺手,她知道自己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做戲要做全套罷了。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著魚兒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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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紙上“徉州失利,趙延被擒”八個字,如針般刺痛了聞懷卿的雙眼。
“廢物!一群廢物!”
聞懷卿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怒吼出聲,他抬手一揮,桌案上的青玉筆洗應聲而落,摔在地上,碎成數瓣,無人敢上前收拾。
快馬加鞭送回的消息,竟就是這麼個結果!
室內一眾謀士低眉垂眼,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他們跟隨聞懷卿多年,深知他動了真怒,必有大事發生。
徉州布局多年,一朝儘毀,他如何能不怒?
“趙延那個蠢貨,連這麼點小事都搞不定!還有那個謝婉晴,自作聰明,壞了本王的大事!”
“苦心經營多年,眼看就要事成,卻被一群蠢貨給攪了局!”
聞懷卿的情緒在暴怒的邊緣遊走,連帶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良久,一位謀士大著膽子開口勸道“殿下息怒,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麵。”
聞懷卿頓了頓,繼續說道“讓那邊準備動手,務必將沈靜姝控製住。”
幾個幕僚相互對視一眼,齊齊應聲退下。
聞懷卿深吸一口氣,走到窗前,望著窗外蔥鬱的樹木,眼神晦暗不明。
“沈靜姝……”他閉上眼,喃喃自語,聲音低沉又陰冷,“墨韻,去把傅子晉給本王請來。”
這是傅子晉與聞懷卿四月一見後,第一次被召回靖王府。
他跟隨墨韻來到聞懷卿的書房,出乎意料的,聞懷卿的態度竟是和顏悅色,仿佛之前的不快從未發生過一般。
“子晉來了,坐吧。”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傅子晉落座,帶著幾分難得的溫和。
這反常的態度讓傅子晉心中警鈴大作。
他不動聲色地在聞懷卿對麵坐下,拱手道“不知殿下召在下前來,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