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安此言一出,桌上幾人都愣住了。
沈子仲手中的酒盞一顫,“補辦婚宴?”
沈靜姝怔怔地望著江瑾安,昨夜他提起此事,她還隻當是玩笑,未曾想他竟是這般放在了心上,還要在席麵上提出。
“靜姝嫁與我,本該是十裡紅妝,鳳冠霞帔,卻因我之故,受了委屈。若不是我提前了婚期,也不會生此變故。如今我既已平安歸來,自當彌補。”
沈靜姝心說這十裡紅妝,鳳冠霞帔,倒是都有,甚至算得上是隆重至極了。
可沈子仲聽聞此言,又是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來。
他這個女兒,自小就懂事,什麼委屈都自己扛著,從不讓人操心。如今江瑾安能如此待她,他心中甚感欣慰,隻覺女兒終是尋了個好歸宿。
“你有心了。”沈子仲沉吟片刻,“隻是這一應事宜都是聖上下旨所賜,若要重新補辦,還需聖上恩準才是。”
“嶽父放心,此事我自會安排妥當。”江瑾安說道。
宋婉也頷首表示讚同,“如此甚好。靜姝,你意下如何?”
沈靜姝抬眸看向江瑾安,眼中波光流轉,“但憑夫君做主。”
午膳後,日頭偏西,暑氣稍減,江瑾安帶著沈靜姝辭彆了沈子仲和宋婉,踏上了回江府的馬車。
沈靜姝倚著車壁,輕輕掀起車簾一角,回望那朱紅大門,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
江瑾安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溫聲問道“可是舍不得?”
沈靜姝搖了搖頭,放下車簾,“隻是想起一些往事罷了。”
前世,她也是這樣離開侯府,嫁入傅家,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如今,她再次離開,那種割裂感讓她有些心慌。
馬車內安靜下來,唯有車輪轆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音。
行至半途,江瑾安突然開口“我已安排人暗中護送嶽父嶽母,若有異動,也好有個照應。”
沈靜姝心中一暖,握住他的手,“多謝。”
江瑾安反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沒有再說話。
一切儘在不言中。
到了江府,江瑾安沒有直接帶她回雨露苑,而是去了祠堂。
祠堂坐落在府邸的西北角,沈靜姝昨日來過一次不算,平日裡除了下人定時打掃,就隻有江瑾安會來。
江瑾安走到供桌前,拿起三炷香點燃,然後遞給沈靜姝,兩人並肩跪在蒲團上,向著靈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之禮。
“父親,母親,兒子不孝,回來晚了。”
江瑾安的聲音在空曠的祠堂裡回蕩,“這是靜姝。今日兒子同她一起來見見你們,望你們在天之靈,保佑我們平安順遂。”
他平日裡話少,這會兒卻能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
從童年趣事,到如何與沈靜姝相識相知,再到他如何曆經艱險回到京城,事無巨細,娓娓道來。
沈靜姝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也參與了他曾經的人生一般。
從祠堂出來,已是暮色四合,回到雨露苑,用過晚膳,瑤琴和錦瑟早已備好熱水。
沈靜姝沐浴更衣後,坐在妝奩前,瑤琴替她絞乾長發。
江瑾安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方乾帕,走到她身後,接替了瑤琴的活計,“我來吧。”
瑤琴立馬挪了地兒,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有了昨日經曆,沈靜姝也放開了許多,順從地靠進他懷裡,任由他替自己擦拭長發,“你今日在祠堂說了許多話。”
“嗯。”江瑾安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不停,“平日裡無人可說,今日你在,便多說了些。”
沈靜姝一想,也是。
林羽和無塵不算,他身邊親近的就隻有顧長憶和都尉司的下屬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