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幽州尚無水患,想必昭昭一切安好,也應有三歲了。”
傅子晉的話落在沈靜姝心上,沈靜姝聽著,隻覺得指尖冰涼,她不自覺地用力,指節將桌麵摳得發白。
她不是沒想過去尋昭昭。
可重生以來,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她要避開與傅子晉那段孽緣,要處理掉謝婉晴那個禍害,還要想方設法早些拿到北境地圖,以備不時之需。
還沒等她喘口氣,又稀裡糊塗地被聖上賜了婚,緊接著,又誤打誤撞地救了個毒師的女兒,結果還給弄丟了,找了月餘都沒有找到。
幽州遠在南方,千裡迢迢,她實在是分身乏術,無暇顧及。
她抬眸,直視傅子晉,聲音有些發顫,“你究竟想做什麼?”
傅子晉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自顧自地從桌上的果盤中撚起一顆蜜餞,修長的手指在各色的蜜餞中逡巡,最終選了一顆飽滿圓潤的放入口中。
酸澀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讓他微微皺了皺眉,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他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是想彌補罷了。”
“彌補?”
沈靜姝隻覺得可笑,他毀了她的一生,毀了沈家滿門,如今一句輕飄飄的“彌補”就想一筆勾銷嗎?
沈靜姝的手握緊又鬆開,複又握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你可以找到她?”
傅子晉看著她,唇角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我說過了,若是你求我,不論是昭昭還是楚湘靈,我都幫你找到。隻要你求我,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
短暫地沉默,沈靜姝吐出一口氣。
“求你。”
這兩個字聲音極輕,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傅子晉的心上。
傅子晉去捏蜜餞的手一頓,指尖停在半空中,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他收回了手,挺直了脊背,眼中的陰鷙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癡迷的笑意,喃喃道“靜姝,若你能一直如此乖順,該有多好。”
沈靜姝隻覺得心頭猛地一跳,眼前又浮現出那一片火海,灼燒著她的神經,讓她幾欲作嘔。
“叩叩叩——”
叩門聲突然響起,沈靜姝眼前的景象消散,她回過神,慌慌張張地起身去開門,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撲進了江瑾安的懷中。
江瑾安猝不及防,被她撲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他連忙站穩腳跟,伸手環住她,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連帶著周身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他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寒如冰霜,一個淩厲的眼神掃向傅子晉,傅子晉卻一臉無辜“大人彆誤會,在下什麼都沒做。”
江瑾安不理會他,傅子晉就看著他輕撫著沈靜姝的背,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什麼。
沈靜姝仰起頭,望進江瑾安的雙眸,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對著他笑了笑。
是安心的、如釋重負一般的笑容。
環在腰間的手臂鬆開了些許,江瑾安順勢牽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邁步進來,將沈靜姝擋在身後,聲音冷冽如冰“傅公子,夜已深,請回吧。”
傅子晉點點頭,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書房。
與沈靜姝擦身而過時,他垂下眼眸,目光從兩人緊握的手上一掃而過,眸色暗了暗。
江瑾安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枚玉鎖上,他吩咐瑤琴與錦瑟先送沈靜姝回房,自己則轉身朝著傅子晉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