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遠舟的好奇心向來旺盛,興致勃勃地跟在沈靜姝身後扒拉著幾個抽屜,少年心性,帶著幾分玩鬨的意味。
瑤琴匆匆走進院子,稟報道“姑娘,大人從宮中回來了,正在前廳等您。”
沈靜姝有些詫異,“這般時辰……”
原以為江瑾安此番入宮,必將耽擱至深夜,甚至秉燭夜談也未可知。
沈遠舟從多寶格後探出頭,墨色發帶隨動作掃過眉梢,語帶揶揄“阿姐莫非期盼姐夫夜宿宮闈?”
她啐了沈遠舟一口,放下手中毫無頭緒的物件,理了理鬢角有些散亂的碎發,對著沈遠舟說道“走罷,我們也回去。”
姐弟二人一路行至前廳,江瑾安來時,沈子仲原本正要起身回房,見了他,又硬生生重新坐了回去。
挺直了腰背,端起茶盞,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嶽父”二字的威嚴。
“嶽父大人,瑾安特來迎靜姝歸府。”江瑾安拱手說。
“戌時三刻了。”沈子仲撂下茶盞,“看你這一身風塵,想必也是剛從宮中趕回,不如就在府中住上一晚,明日再回去也不遲,也省得來回奔波。”
江瑾安略一頷首,應允道“也好,一切聽憑嶽父安排。”
沈遠舟跨過門檻時正聽見這句,頓時來了精神,小跑著湊上前去,“姐夫,喜宴何時再辦?上次倉促,此番定要教京城十二坊百姓皆得一見盛況……”
沈子仲瞪了沈遠舟一眼,佯怒斥責道“小孩子家家的,胡言亂語些什麼!”
又轉頭看向江瑾安,語帶責備,“早知如此,何必要急著改婚期!鬨得這樣倉促,委屈了靜姝。”
江瑾安聽著沈子仲訓,嶽父說什麼,他便應什麼,也不反駁。
沈子仲看著江瑾安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又想起了江相旬那張一向溫和的臉,反倒是有些氣不起來了。
哼了一聲,擺了擺手,直接將人轟走了。
沈靜姝唇角噙笑,與江瑾安一同回韶光院。
韶光院一如沈靜姝出閣前般,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院中的花草也修剪得整整齊齊,生機盎然。
和落櫻院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彆。
江瑾安問“程文昊說的自己人,你可知道是誰?”
“說是叫劉三的,說是欠著他銀子,他讓劉三給他和顧世子牽線搭橋,有大生意要做。”
江瑾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劉三這個人,他心中有數,也曾有過幾次照麵,是顧長風身邊得用之人,跟了顧長風有些年頭了。
程文昊此番倒是尋了條好藤。
沈靜姝心思細膩,並未追問他入宮麵聖的具體情況,隻是話鋒一轉,提起了方才在落櫻院的搜尋,語氣帶著一絲遺憾,歎道去得太晚了,屋裡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留。
又續道“碧伊提及的小廝,母親也遣人尋遍府中,早已不見蹤影。”
江瑾安神色依舊平靜,“找到也無濟於事,靖王的人,事敗必死,恐早已被妥善處置。”
沈靜姝歎了口氣,江瑾安側首問她“累了吧?”
沈靜姝搖搖頭,但眼底的倦色卻怎麼也掩飾不住,江瑾安攬著她進了屋。
進了屋,江瑾安親自替她倒了杯茶,遞到她手中,溫聲道“今日在宮裡,陛下特意問起了你,說是要讓司天監算個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