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臂穿透掌心鏡,向禾閉著眼,眼前卻出現朗朗晴空,她的手就在一棵大樹後頭,而向福生正倚靠大樹沉睡著,耳旁傳來清亮的嬉笑聲,是女子的聲音。
向禾閉著的眉眼一緊,淩眉抽出沒入的手——
“貪玩的玩意兒!”
隨著她一聲惱罵,那沒入的手逐漸顯露,直到手指出來時,竟能看到她手上抓著一個虛幻的影子,隨著抓取的動作愈發抬高,三人眼前赫然出現另一個向福生!
竹楠忍不住鬆口,“這!”
向禾已經站了起來,一把將這個魂拽了出來,低頭一看,他的雙手還有一雙白皙的手拉扯著,向禾徑直拿起一旁的朱砂筆,口中念叨數語後,在那鏡麵上畫了一個符號——
“啊!——”
一聲尖利的聲音自鏡中傳來,那雙手出現詭異的扭曲,瞬間消失於無形。
向禾不敢慢,手中抓著的魂兒很輕,她將向福生手中的掌心鏡拿起揣起,魂兒似乎感受到吸力,轉瞬間移形到肉身上,仰麵重疊。
“喝——”
聽聞猛吸一口氣,向禾拿著掌心鏡就跑到窗口邊,還不忘回頭交代,“十兩,一文都不能少,”說完,她跳窗出了房間,剛跑出兩步又回頭,“忘了說,喝點兒溫補的就行,切記不可大補。”
刑寂趕忙跟著跳了出去,留下竹楠一臉的錯愕,直到床上傳來輕咳聲才回魂,趕忙坐下假裝在把脈。
賀歲安拂袖起身,嘴角輕揚眼神清淡無波,幾步過去打開房門,“幾位可以進來了,福生已經醒來。”
四人麵色大喜,李氏和餘氏推門而入,匆匆跑到床邊查看,向福生臉色還有些慘白,但雙眼已經睜開,胸口起伏劇烈,似乎很難喘氣兒。
他的眼睛還有些渾濁,聽著耳邊一聲聲呼喚,總算清明些許。
用力吸氣轉動眼珠子,終於看清家人模樣,眼角無聲落淚,“阿、阿娘……阿奶……”
餘氏嚎啕大哭撲在他的身上,“我的兒啊!真是嚇死為娘了……”
“我的乖孫兒啊!真是……到底發生了啥事兒啊!咋就突然昏迷不醒,咋就醒不來啊……”
這倆婦人的哭喊力十足,竹楠隻覺震耳欲聾,他僵著臉起身向自家公子投向求助目光,賀歲安微微點頭。
“幾位,貴公子心府滯堵,方才竹楠先生行針之後醒來,近日歸家好生溫補,切忌不可大補,以免補過失氣。”
竹楠斂眸,心底萬般佩服自家公子,方才向姑娘都沒說症狀,自家公子張口便來,隻是這先生二字,他為何覺得羞愧……
正當他出神之際,雙手竟被人握住,震驚抬眸看清,向大強緊握他的雙手感激萬分,“多、多謝竹楠先生!若不是您在,我家福生真不知何時能醒來……”
竹楠不動聲色收回手,“放心吧,往後好好溫補便是……”
看著空了的手,向大強訕訕收手,“實在激動,多謝竹楠先生。”
“無妨,無妨……”
主仆二人在這裡看著他們親人會麵,向福生已經能坐起來,一再感謝賀歲安尋人救治,他雖掛著感激的笑意,但笑意不達眼底。
賀歲安也將他神色看在其中,“若急著回去,我讓小廝驅馬車送你們。”
“多謝先生……”
賀歲安起身正要出去,卻被向大強留住,“先生,我等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子,隻能改日再給……”
賀歲安看向竹楠,竹楠連忙擺手,“無妨,無妨……”
在自家公子的麵前裝先生,還真有點兒不自在。
“勞煩兩位稍等,”李氏扶著床邊起身,“這醫錢收多少?”
賀歲安沒有說話,竹楠虛虛握拳輕咳幾聲,“既是先生的學生,那便隻收十兩吧。”
“十兩?!”
驚呼聲震上房頂瓦片,感覺在看不見的地方,都被震出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