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竹林成了向禾“私會”的地方。
向陽從未來過這裡,私塾裡的學生都知道,這裡是先生常來之地,大家都不敢前來打擾。
此時向禾背靠竹子,手上隨意擺弄著一麵鏡子。
向陽有些拘謹坐在石凳上,偶爾瞄她幾眼,嘴巴張張合合就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這般模樣看在眼裡,向禾捏著鏡子遙首夜空,“小陽,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一定知無不言。”
她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隻要問,便會答。
向陽腦袋嗡地一聲,神情茫然了片刻看清她的臉,雙手在膝上攥緊。
“你……你是不是阿姐……”
聲音很輕,但能聽清,向禾目光瞥過去,麵染笑意,“身子是你阿姐的,但裡頭的魂兒不是了。”
向陽神色登時僵住,呼吸也跟著一滯,“何意……”
看他呆愣的神情,向禾收起手中鏡子,臉上換上一副嚴肅,“你阿姐,在那夜歸家路上已經死去。”
“那、那你又是誰……”
看他兩眼空洞,向禾輕歎走到他跟半蹲,“我是一縷清魂入你阿姐身,代替她的身子繼續活下去,可明白?”
“阿、阿爹阿娘知道……嗎?”
“知道。”
得到了回應,向陽瞳仁一縮,最後垂下頭去不再言語。
見他如此,向禾隻是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頭頂,“我今夜還有事兒忙,你想通了再來找我吧。”
不等他回話,向禾已經往竹林外走去,身後兩股霧白隨之飄蕩,消失在半空中。
向陽看著她的背影,她說了……身子還是那個身子,隻是內裡……
回想起昨夜,她對著阿奶和大伯娘下手時,那狠勁兒那眼神,跟以前的阿姐完全不同。
聯想起那夜她將一家子護在身後,還有平日裡,根本就不是那個溫柔膽小的阿姐,性子行事都不相同,如何不懷疑?
隻是沒想到,今夜她會明白說來,亦是猜到自己已經多思。
他緊了緊拳頭收回目光,起身緩步朝私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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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有兩人在閒步行走,穿過巷子走到無人之地。
向禾左手扯起地上兩根青草,禹步而行,二腳站定後將青草塞在腰間,再塞一根給賀歲安,上手掌心合起。
“天地之氣,聚於我身……急急如律令。”
向禾停下手勢,“可以了,一會兒咱們腳步儘量輕點兒。”
賀歲安看著手中青草,“這是做什麼?”
“將自身氣息壓低些,聚天地靈氣遮掩,旁人輕易察覺不了我身,連陰物都不能察覺。”
如此說法倒是新鮮,賀歲安緊步跟上她。
兩人走了一小段路,路上都沒發現有百姓經過,直到蜿蜒幾回,總算是到了縣衙後院的外牆。
向禾指尖觸碰外牆,估算著後院的位置,還未等她確定,便聽到幾番爭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