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婚禮,鐘誌遠是花了些心思的。
比如該不該搞部花車接送?要不要專職司儀煽情?
鐘誌遠最後決定,按傳統走,但又要有彆於當下,有所亮點。
大哥大嫂聽了他講的婚禮儀式,欣然接受。
婚禮定在六點鐘,鐘誌遠包下了贛南賓館整個宴會廳。
鐘建國和劉芳坐在上海牌轎車裡,車窗敞開著,兩個人身著大紅的中式婚服,喜氣洋洋,滿臉幸福,車身貼著大紅的雙喜剪紙,車頭是鮮花紮成的心型花環,身後鐘誌洪、劉大民等十幾個人穿著新衣服騎著嶄新的永久派自行車,車把上紮著朵紅綢花,歡聲笑語,一路叮鈴鈴地按響車鈴,引來路人好奇的目光。
車隊在市中心繞了一圈,才慢慢開進贛南賓館,賺足了路人的羨慕。
這年頭結婚用車的還很少,幾乎是身份的象征。
賓客看到貼著大紅喜字紮著心型花環的上海牌轎車,和十幾輛嶄新的永久牌單車,都露出羨慕的眼神。待他們走進宴會廳時,入口處擺著鮮花,最吸引眼球的是一排畫架,架子上是一幅幅的巨幅彩色照片,他們不由得近前觀看,流連片刻,總要嘖嘖讚歎一番。
彩照是鐘建國和劉芳的結婚照,大紅的中式婚禮服,紅紅火火的,非常吸引人。
黑白照片年代,這麼大幅的彩照,的確給人極大的衝擊力。
“什麼明星照?這個就是新郎新娘!”
“嘿,我還以為是電影畫報!”
總有人乍看以為是畫報,近看才知是新人的結婚照,引來陣陣的驚歎和議論。
這年代人們結婚都會去照相館照個相,但哪會像鐘建國和劉芳這樣穿著結婚盛裝,拍的是彩色照片,還放這麼大?
婚禮未進行,賓客就已經興致勃勃,議論不休。
宴會廳入口處兩張桌子,陳淑貞、鐘春香坐一張,馬鳳萍和劉藍英坐一張,她們是迎賓,也收份子錢。
鐘建國和劉芳頭發都精心梳理過,胸前彆一朵紅花,站在門口迎接各路來賓。
鐘誌洪掛著相機,神氣活現地各處拍照。
鐘宜榮和劉紹坤兩個人在主桌上,吸著煙,有一句沒一句的,安靜地看熱鬨。
鐘誌遠和鐘明華又成了保密局的,事實上,一切都在鐘誌遠的調控之下。
蔡家來了,張家來了,杜家來了,大卵頭家來了,劉家的親戚也來了,鐘建國單位的同事來了,劉芳單位的同事來了,一時全擠一起,吵吵嚷嚷的。
“來這裡登記,都一樣!”
馬鳳萍吆喝著,不管三七二十一,見紅包就收。
鐘春香急了,朝陳淑貞使眼色。
陳淑貞笑笑,“管他,反正都要給建國他們。”
她哪想到,馬鳳萍根本就不會給他們。上次鐘誌遠給大嫂的見麵禮就被沒收了。
小羅子陪舅舅劉誌揚也來了。
鐘春香將他們領到主桌,鐘宜榮向劉紹坤介紹,聽說是公社書記,劉紹坤拘謹了。
劉誌揚是鐘誌遠請來當司儀的。
司儀還是有點身份的好。
劉誌揚這段時間日子並不好過。
出售水西服裝廠,已經被人詬病,偏偏花兒製衣廠這幾個月隻支出無贏利,利稅全是零。
區裡開會,他又抬不起頭了。
湖邊公社的張書記又大咧咧地叫他“劉校長”。還虛情假意,要向他學習“劉校長,這個社辦廠變私人廠,有些什麼經驗給我們講講吧?”
水東的書記老莫也跟著瞎起哄“省心唄,好賴是彆人的事!”
大家都哂笑起來。
劉誌揚問鐘誌遠,他這廠什麼時候有起色。鐘誌遠總信心滿滿地說“不飛則已,一飛衝天!”
可這話過去一個多月了,利稅還是零。
這會兒,鐘誌遠見到劉誌揚,過來作陪。
劉誌揚得空又問鐘誌遠“誌遠,還要等多久?”
鐘誌遠笑道“快了,離六點差一刻。”他抬腕看了下表。
劉誌揚被他逗樂了,罵了聲“你個小滑頭!”
鐘誌遠知道他問的什麼事,婚禮進行時,不是場合,故意岔了話題。
六點鐘,儀式開始。
鐘宜榮、陳淑貞和劉紹坤、馬鳳萍坐在中間的四把雕花椅子上。
門口已經放了一隻燒了碳的火盆,劉誌揚整了整衣服,又理了理頭發,走向場中央。
水西來的賓客都認出劉書記,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唉哚,請劉書記來主婚!”
“鐘家麵子大啊!”
劉誌揚清了下嗓子,高聲喊道“吉時已到,現在舉行結婚儀式。”
門外,鐘建國牽著劉芳進來,劉芳披著紅頭蓋。
“今朝蛟龍配鳳凰,一對新人來拜堂,拜過地久與天長,新人就位!”
背景音樂《喜洋洋》走起,鐘建國牽著劉芳跨過了火盆,跨火盆的時候差點踢到火盆,引起一陣哄笑。
他們走到劉誌揚麵前站定。
劉誌揚高喊“麵朝大門,一拜天地!“
鐘建國牽著劉芳轉身麵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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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天作之合,地久天長!”
鐘建國與劉芳深深地三鞠躬。
劉誌揚高喊“麵向父母,二拜父母。”
鐘建國與劉芳轉過身來,一名女服務員拿上來兩個墊子。
“一叩首,感謝父母養育之恩。再叩首,祝父母身體健康。三叩首,祝父母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鐘建國牽著劉芳走到墊子前,給她鋪好,他們一起跪在墊子上,三叩頭再起。
觀禮的人都嘖嘖稱讚,鼓掌叫好。
“給父母敬茶!”
這時,上來兩名女服務員,茶托裡各放著兩盞印著紅雙喜的小茶碗,冒著縷縷清霧。
鐘建國和服務員引導著劉芳,劉芳端著茶碗恭敬地走向鐘宜榮,跪下敬茶。
鐘宜榮接過茶喝了。
劉芳再向陳淑貞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