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溟不想理會他,衣袖翻轉,拂袖而去。
南宮君陌毫不在意,亦步亦趨跟上去。
暮色中的宮門甬道浮起薄霜,南宮君陌踩著慕容溟被月光拉長的影子,明黃色錦靴碾碎滿地清輝。
他正要伸手去扯那人翻卷的銀紋袖口,忽然聽見宮牆上傳來瓦片碎裂的脆響。
慕容溟的佩劍先於意識出鞘,寒光劈開夜色時,十二道黑影如墨鴉般掠過朱紅宮牆。
淬毒的袖箭擦著南宮君陌耳畔飛過,釘入他身後的盤龍柱,瞬間騰起青紫煙霧。
南宮君陌旋身躲過兩柄彎刀,武器抵住第三人的咽喉時,眉頭一挑,手上用勁,三個黑衣人應聲倒地。
慕容溟的劍鋒在月下織成密網,血色順著凹槽蜿蜒而下。
他反手斬斷偷襲者的腕骨,突然瞥見南宮君陌背後寒芒閃爍,身體比思緒更快,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擋在那人身前,劍刃穿透偷襲者的心臟。
“殺人了,殺人了,這些壞人……”
南宮君陌開口,與剛才的身手截然相反。
話音未落,為首的黑衣人突然吹響骨哨。
宮牆陰影裡又湧出二十餘人,每人都戴著黑色半截麵具——月華死士的標誌。
慕容溟瞳孔驟縮,這些人腰間懸著的玄鐵令牌,分明刻著月華樞密院的暗紋。
死士首領的彎刀映著南宮君陌驟然冷冽的眼眸。
"今日要麼交出月華匕首,要麼——"
霜刃破空之聲淹沒了後半句威脅。
慕容溟突然扯住南宮君陌的手臂縱身躍起,足尖點在劈來的刀背上,借力掠出三丈開外。
宮門在身後轟然打開,無數箭羽齊發,將喊殺聲與淬毒暗器都射殺於原地。
也就是這時,慕容溟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些人緊追不放,最主要原因不是南宮君陌,而是那把匕首——月華。
那把他曾經隨手買下贈予杜暖暖的匕首,後來因為刺殺之事又回到自己手中。
聽聞這把匕首與藏寶圖有關,如今看來,傳言為真。
有慕容衾出手,宮外圍著的一群黑衣人很快被解決,而南宮君陌,這次學精了,當看到有人靠近自己時,腳下生風,幾下消失無影無蹤。
他才不要被逮到送回去。
他輕功厲害,比慕容溟還快跑跑回杜府。
歪著頭蹲在雕花廊柱下,濕漉漉的睫毛忽閃忽閃。
瞥了眼手裡沾血的長劍,有些嫌棄,隨手將劍丟進草叢。
“暖暖暖?”舌尖卷起這個音節時,後腦突然傳來細密的刺痛。
身上也沾染了些血色,讓他很是不喜。
皺了皺眉,捂住耳朵鑽進月洞門,鼻尖蹭過青竹屏風上掛著的錦袍。
衣料滑過臉頰的觸感讓他想起晨霧裡綻放的芍藥,於是胡亂拽下鴉青色直裰往身上裹。
玉帶鉤磕在鎖骨上,他委屈地癟癟嘴,索性把腰帶扔向窗外。
當杜暖暖循著叮咚水聲找來時,看到少年正赤腳站在蓮花缸前。
浸濕的衣袖纏著幾莖菖蒲,衣襟七扭八歪地敞著,露出胸口尚未愈合的箭傷。
看樣子,大概是在洗澡。
他聽見腳步聲猛然轉身,骨節分明的指尖攥住她石榴裙。
傻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無瑕的浩齒。
“媳婦兒,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