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咳一聲,目光柔和,緩緩說道“或許是因為那時候年紀尚小,不懂得生活的樂趣所在。如今經曆了許多風風雨雨,才漸漸明白,人生苦短,還是輕鬆快活地活著更為重要。少一些背負,多一些自在,自然心境也就大不相同了。”
閒王聽罷,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讚同的光芒,顯然是被她的話打動了。
“你說得對,小時候你被父皇寄予厚望,所有人都拿你和太子相比。無論是太子還是你,心中難免會有諸多不適。”
說到此處,閒王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仿佛被往日的記憶所觸動。
元林愉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心中暗自揣測,閒王或許也曾經曆過類似的比較與壓力。而那時,常常在他耳邊絮叨這些的,恐怕便是他的母妃茜妃了。
她目光盈盈流轉,帶著幾分深切的關切與無儘的好奇,輕聲細語地問道“六哥,你可曾想過,若小九仍舊活在這世間,她會是一番怎樣的模樣呢?”
閒王聞此,迅速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稍作思索後,緩緩言道“她定是個行俠仗義、心懷天下的小公主,依然那般備受眾人寵愛,猶如璀璨星辰,光芒四射。”
言及此處,他的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哀傷,繼續道“然而,如此備受寵愛、古靈精怪的公主,到了你這般歲數,恐怕早已被禮教規矩束縛,嫁為人婦了吧。”
“也不知她長大成人後,是否依然那般膽大包天,即便仍舊膽大,又如何能逃脫被賜婚的命運呢。”
元林愉聽完閒王這一番話,目光中閃爍著複雜的悵然之色。
這個問題,她也曾無數次在腦海中盤旋,藥王穀的師父也曾問過她,倘若那場熊熊大火未曾發生,她的未來又會是何等模樣。
她曾對師父說,她會隱姓埋名,遊走於江湖之間,當個逍遙自在的散人。
畢竟,她也不願遵循世俗為公主所設定的道路。
師父那時笑著看了看她,語重心長地說道“隱姓埋名,說來容易,做來卻難。倘若那場災難未曾降臨,為師恰巧知曉你有此等心思,或許還能助你一臂之力。”
閒王見自己一番話畢,元林愉陷入了沉思之中,隻道是自己不小心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連忙致歉道“對不起,一時口快,說得多了。”
元林愉輕輕搖頭,毫不在意地說道“畢竟是我先挑起的話頭,不過六哥,你現在心情應當好些了吧。”
閒王輕輕應了一聲,道“確實好多了,與八弟聊了這許久,心情比飲酒還要暢快。”
元林愉語重心長地勸道“酒終歸隻能麻痹人的神經,讓人暫時性逃避現實,卻無法真正解決問題。”
“六哥,往後若有煩心事,還是要少飲酒,多與我或是你的未來王妃傾訴,或許不用借酒澆愁,心中的鬱結便能迎刃而解。”
閒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你說得對,倒是未曾料到,你小小年紀,竟懂得如此多的道理。如此想來,我該收回那句話,你還是那樣老沉,不過更加通透了。”
元林愉聽到這句話,微微一頓,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走吧,再不走,茜妃娘娘該擔憂了。”
閒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她才不會關心我呢,不過是時候該回去了,這裡酒氣太重,不宜久留。”
元林愉望著閒王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先是輕輕勾起一抹弧度,然而思緒轉瞬又回到了他們今日所談及的事情,那抹笑意便如同晨霧般悄然散去,隻留下一抹淡淡的憂愁縈繞心頭。
如今的小九,並未如她剛剛設想的那樣隱姓埋名,遊走江湖,更未遵從世俗的枷鎖,委身於一個不愛的男子。
相反,她女扮男裝,成為了她的兄長——愉王,隻為了報那當年血海深仇,這份勇敢與膽識,與她兒時並無二致。
然而,即便心中那份堅韌與無畏依舊,元林愉心中卻總有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在悄然蔓延。
她細細回味著,這幾個月重回都城的日子,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曾幾何時,她對這個身份充滿了抗拒與矛盾,一邊奮力抵抗著命運的安排,一邊又不得不艱難前行。
但如今,那些矛盾與掙紮似乎都已漸漸遠去,她開始更加坦然地接受了這個身份,仿佛是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已經與這個身份融為一體。
是從何時開始的呢?元林愉輕輕蹙眉,或許,是在她幾次為了那些素不相識的人挺身而出之時;
又或許,是在那次意外掉落懸崖,生死一線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堅韌與豁達之時。
那些經曆,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對這個身份、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加深刻的體悟與接納。
她輕輕歎息一聲,目光再次投向閒王,卻見他正帶著一絲疑惑回望於她。
元林愉連忙收斂心神,邁步跟上他的步伐,與他並肩離開了豐賀樓。
馬車之內。
閒王端坐於對麵,目光溫柔地落在元林愉身上,輕聲說道“八弟,我怎麼感覺,我心中那團久積的鬱結,因你的歸來而煙消雲散,反觀你,卻似被重重心事所困,眉頭緊鎖。”
元林愉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輕笑一聲,試圖掩飾心中的波瀾“六哥說笑了,我哪有什麼心事!”
閒王輕提起精致的茶壺,動作優雅地為二人各斟一杯茶,茶香嫋嫋升起,他輕啜一口,目光中帶著幾分探究。
“不,八弟,你的心事,我豈能看不出?莫非是父皇交予你的繁重公務,讓你心生煩惱?”
元林愉輕輕搖頭,笑容中帶著幾分無奈“並非如此,六哥切勿胡亂猜測。”
豈料,閒王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幾分玩笑與認真“那,八弟想不想要皇位?”
元林愉聞言,心中一凜,隨即恢複了往日的從容,反問道“六哥,你自己呢?心中可有半分念想?”
閒王苦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自嘲“我?我自知才疏學淺,性情溫軟,若真坐上那皇位,恐怕隻會成為他人手中的傀儡,任人擺布。”
元林愉深深地凝視著他,“人,總是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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