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雖不明就裡,卻能從元林愉緊鎖的眉頭與微蹙的唇邊讀出她此刻的心情定是不佳。
於是,琴音更加柔和,試圖以音樂為媒介,傳遞一份無聲的慰藉。
然而,當看到元林愉一杯接一杯地灌著悶酒時,阿奴終是忍不住輕聲勸阻“殿下,即便心中煩憂萬千,也請愛惜玉體,少飲些酒吧。”
元林愉輕輕應了一聲,那聲音裡卻無半點真心實意的成分,隻是機械地回應著阿奴的關心。
她的心思早已飄遠,手中的酒杯成了她慶祝勝利的媒介——是的,她在心中默默舉杯,慶祝自己終於親手結束了皇後的生命,那個曾給她帶來無儘痛苦與陰霾的女人。
然而,皇後臨終前的言語,如同利刃般切割著她的心,那些關於世家為了權勢地位不擇手段、冷血無情的揭露,讓元林愉的心情難以完全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
她不禁感慨,難怪父皇總是對那些世家心存戒備,與他們針鋒相對,原來這背後隱藏著如此多的陰暗與殘酷。
當然,元林愉心中也清楚,並非所有的世家都是那般不堪。
比如楊家,便是其中的一股清流。
他們沒有那些世家高高在上的傲慢,也沒有那份不可一世的張狂,更多的是一份平易近人與謙遜有禮。
想到楊家,元林愉的心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那是對人性美好一麵的信任與向往。
但隨即,她的思緒又被拉回到那個神秘的黑衣人身上。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對八年前那場火災了如指掌,又對皇後抱有如此深重的敵意?難道,他真的是自己的親人?這個念頭在元林愉的腦海中盤旋不去,卻又被她自己迅速否定。
畢竟,那場災難的幸存者並非隻有她一人,黑衣人的身份或許另有隱情。
就在這時,阿奴終是忍不住內心的關切,再次輕聲開口,“殿下,您若是有何煩心之事,不妨與阿奴傾訴一二。阿奴雖不才,卻願做您最忠實的傾聽者,為您分憂解難。”
元林愉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那淡雅的酒香在唇齒間緩緩流淌,卻似無法驅散她心中的那份沉重。
她緩緩收回思緒,目光溫柔而深邃地望向阿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聲音柔和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堅定“並無甚煩心之事,不過是心中歡喜,故而借酒慶祝,順便思考些事情罷了。”
言罷,元林愉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奴,歎息一聲,心中暗自思量我的事情,還是彆跟他說了,也不是我不信任他,隻是怕他有不必要的麻煩與危險。
阿奴聞言,微微垂下了眼眸,那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陰影,顯得他更加文靜而內斂。
他輕笑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自嘲與無奈“殿下無事便好,是阿奴多慮了。”
元林愉見狀,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中透出一絲凝重“阿奴,你可知道上次找你麻煩的永定候世子,與揚州的李家乃是同氣連枝?”
阿奴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一頓,那悠揚的琴聲瞬間戛然而止。
他微微眯起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殿下的意思,莫非是永定候世子上次前來找阿奴的麻煩,還存著滅口的嫌疑?”
元林愉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幾分淡然與冷靜“此事尚未確定,但你最近需得小心為上。夜裡不妨就睡在蘭香閣,這裡相對安全些。”
阿奴聞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溫暖的光芒“好,阿奴一切聽憑殿下安排。”
其實阿奴心中早已明了,最近這段時間,總有人暗中跟隨於他,卻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