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大婚已經幾日過去,臥房內的陳設都換了,大紅色的喜帳子換成了墨藍色,門簾都換成了暖黃色,屋子裡燃著安神香,楚青棠坐在床邊就要替謝祈施針,而謝祈早已脫了上半身的衣裳,閉目躺在床上。
楚青棠看著他眸光微閃,許是因為天生皮膚白皙,謝祈平日裡看著也像是孱弱的模樣。
可眼下脫了衣裳,露出的臂膀和上半身卻又是另一番景象,看著精壯有力。
不過在這身體上卻是布滿了許許多多的鞭痕,直到楚青棠紮完最後一針後,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你身上這些傷是如何來的?”
謝祈蹙眉緩緩睜開眼睛,渾身紮了二十幾根針,根本動彈不得,想說些什麼,卻也全是脫力,說不出口。
這雲鴉之毒太過霸道,楚青棠隻能用銀針一點一點引著毒素先不攻入心脈,這針也要在他身上停留半個時辰才行。
見謝祈眉頭緊緊擰住,她突然反應過來,是她關心則亂了,他現下被銀針紮著,身上的穴道被封住,哪裡能說出話?
想到這裡,少女有些懊惱的咬了咬唇瓣,“抱歉,我忘了你暫且說不出話,眼下是有些疼,你先忍忍吧”
每次施針,其實都是痛入骨髓,體內的毒素遊走,與針法相抵抗,勢必就會產生無儘的痛感。
大概過了一盞茶時間,謝祈脖頸處的青筋已經開始變成紅紫色,額間的汗早已浸透了額間的發絲。
他死死的咬著牙,不肯露出半分脆弱,可他的眼神從未從楚青棠身上離開過,仿佛在看她最後一眼的執著……
楚青棠自小從娘胎裡帶了餘毒,十幾年來,扶搖師父一直幫她施針,一直泡各式各樣的藥浴,其中痛楚她如何會不懂?
一次次與毒物抗衡,也是一次次的失望,以前楚青棠不曾親眼見過他施針的這個過程,如今卻是把他這樣子儘收眼底,這人真是,明明痛的厲害,愣是一言不發……
她也知道他一直看著自己,楚青棠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漸漸收緊,撇過頭去,不敢迎上他的視線。
半個時辰後
楚青棠替他拔了身上的針,這時的謝祈臉色白的可怕,楚青棠放下最後一根針,準備下床收拾器具時,身子猛地被人攔腰抱住,謝祈緊緊摟住她,頭靠在她的肩膀,“青棠,我心悅你……”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適應了這人對她時不時的摟抱,這回楚青棠難得的沒有掙紮。
可當聽到他毫無預兆的表白後她又是一愣,心跳慢了一拍。
周身寂靜,落針可聞,坐在床上的二人身子緊緊相貼,楚青棠好半天不知如何回應。
直到她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氣。
她才驟然回神,終於開口“先鬆手”
謝祈聞言緩緩鬆開手,一雙淡藍色瞳孔帶著些不情願,楚青棠轉頭看著他,“謝祈”
謝祈垂眸,二人四目相對之際。
楚青棠斂眸繼續道“我們這樣相敬如賓的過下去不好嗎?”
“你有你的宏圖,我有我的想法,你是大雲人,我是大燕人,你我之間本身就不該相識的……”
“你我之間,一個皇室深不可測的七殿下,一個敵國和親郡主,若是有一天我擋了你的路,你又待如何?”
一字一句,好似一把利劍戳破了太多太多,謝祈直直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楚青棠深深吸了口氣,麵色如常繼續道“古言有道,情之一字最為害人,也許你如今是對我另眼相看,可是,若是有一日你與我相看兩厭,該如何收場?”
“我知你心思,可是很抱歉,我本性自私,不願讓自己丟了心,你我之間,相敬如賓,最好不過了”
“多謝你,如此真心相待,我也會儘心儘力助你,你說過的,活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