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蕎在靈音攙扶下嘗試著下床。
她的病已經養了幾天,藥也喝了不少,大夫也看了幾個,就是好得緩慢。
巴掌大的小臉上帶著憔悴的病容,看得人心揪。
靈音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走到院子裡的石凳下坐下。
凳子上早已被放上繡著金絲的軟墊,坐著十分舒服。
靈音那日被賀珵驍派人送回將軍府,隻說是迷了路暈倒在湖邊被人好心發現送了回來。
溫蕎也就再沒計較,隻是給了靈音些金銀首飾,囑咐她在外要謹慎些。
靈音也休息了幾日,就恢複了從前活潑開朗的性子。
她給溫蕎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圓溜溜的眼睛裡帶著擔憂。
“小姐,不然我們還是回屋子裡去吧。今兒個天氣又不好,仔細又把您吹病了。”
溫蕎抬頭看看天,確實不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陰沉的雲遍布灰色的天空,風卷著塵土四處飛揚帶著涼意,樹木被吹得沙沙作響,搖晃著身軀。
“我就坐一會兒就進去,這幾日天天悶在屋子裡,我感覺自己都要發黴了。”
靈音拗不過溫蕎,隻得勉強地點頭,小心地替溫蕎擋著風。
溫蕎的小院偏僻幽靜,院牆很高。
幾個黑衣人包裹嚴實地來到院牆處,飛身上牆就看到主仆兩人一同坐在石桌旁,背對著他們談笑風生。
暗一手指微動,幾個人就悄無聲息地翻牆過去,兩個手刀飛過,迅速打暈了兩人。
暗二把暈過去的溫蕎扛在肩上,和扛著靈音的暗三一起健步如飛。
幾人來無影去無蹤地又消失在府院複雜的小道上。
此時眾官員方下了早朝,一個個心悸地拍著胸口。
剛剛殿上突然冒出幾個人一起彈劾溫將軍通敵叛國,要求陛下徹查將軍府上下。
溫將軍據理力爭還是沒能阻擋皇帝的疑心,下令讓人帶兵對將軍府徹查一番。
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是要對將軍府下手,可溫小將軍還是一臉正氣地跪在殿上,滿口說著清者自清。
幾個老官員把著花白的胡子,內心唏噓。
本以為皇帝自弑兄奪位之後,已經對之前種種忘懷,沒想到…還是誰都逃不過啊。
之前將軍府處處幫襯先帝,和當今聖上作對,能苟延殘喘到現在已是不易了。
可惜,將軍府裡老的小的都看不清形勢,還以為陛下是聖明賢君呢。
…………………………
陰雲密布的天空像是暗示著一場突如其來的變天。
溫家近年都是溫紀知在外獨擋大局,溫正進早已退下來,不再參與朝政。
所以等到溫正進接到往日同僚的風聲時,皇帝的親兵已經緊緊地圍住了將軍府。
暗一此時又換了一副麵孔,穿著宮裡的服飾站在門前,身形高大帶著肅殺之氣。
他揮手示意手下,眾將士一腳踹開將軍府的漆紅色鑲金大門,衝了進去。
朱門深院裡亂成一片,侍女婆子們四處奔逃,處處都是尖叫聲和官兵粗獷的嗬斥聲交雜著,鼓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
暗一慢慢踱步走到正堂前,靠在一旁的雕刻著鳥瑞華紋的柱子上,銳利冰冷的鷹眼帶著肅殺。
不一會兒,將軍府裡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官兵帶到正堂裡,一個個打著哆嗦地跪在為首的溫正進和溫夫人身後。
溫正進喘著粗氣,食指狠狠地指著暗一,咬牙切齒道“你貿然闖入我將軍府一通搜查,可查出什麼東西?”
暗一看著指著自己的指頭,心底劃過戾氣。
“查沒查出東西,自是要上報陛下,和你一個即將成為階下之囚的老家夥說什麼?”
“你…你!”溫正進氣得胸口一陣起伏,險些喘不上氣。“我將軍府上下都是一片忠君之心,何來通敵叛國之說?汙蔑!都是汙蔑!”
溫夫人跪在一旁,話也不敢說。
她是一介深宮裡長出的婦人,即使已是地位高貴,看到皇帝親兵還是嚇得不敢吱聲。
她瞥向身後,發現隻跪著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溫蕎連個影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