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燕魏坐在榻上,食指規律的點著邊緣,失焦的瞳孔似死水,濺不出一點波紋。
七千一百九十八、七千一百九十九、七千兩百。
一個時辰了。
溫研把他丟在這裡一個時辰了。
他看不見,所有眼睛可感的時間流速全部放慢兩倍作用在他感官。
他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迷惘。
大腦思緒似生鏽的鏈條,每轉動一次,地上就多一道脫鏽的汙垢。
燕魏道不明心裡翻湧的感受,既期待她丟了他,又期待她罰他。
是他先不聽話的。
溫研……會罰他嗎?
燕魏低垂眼瞼,雙眼無神,說不清是瞳孔空洞還是眼神失焦。
他推倒身前的架子,又摸索著拿起滾燙的茶水靜靜倒在手腕上。
沉默傾聽開水灼傷皮膚的滋滋聲,麵色平靜無波,猩紅的水泡被按破,他似沒有痛覺的木偶,一點點的拆卸自己。
燕魏耳朵動了一下,耳邊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他伸手摸到門邊,卻被倒下的架子絆倒。
恰好摔在溫研跟前。
玉白的手斑斑點點,薄薄的皮不規則延展。
溫研心驚。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她扶起半天撐不起來的男人,瀲灩的眸子聚滿心疼。
她不過是去安慰了下233那個電子屏,才多久點,他就把自己搞成這死樣子。
“我看不見。”
燕魏順著她的力道起身,清啞的聲音異常平靜。
他明知自己看不見,卻還是要低著頭,凝著溫研的方向,讓她看看他失焦的眼、磕傷的臉。
他喉結隱忍地滾了滾。
溫研快被他氣死了,一口氣憋在胸口哽著,揚手想給他一下,但看著他失焦眼睛卻默默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