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東部的大竹縣清河鎮,有個叫範紹增的孩子,因其模樣憨態可掬,行事又透著股子天真無邪的傻勁兒,被人們親切地喚作“樊哈兒”。他出生在一個家境頗為優渥的鄉紳家庭,那庭院深深的大宅院裡,亭台樓閣錯落有致,朱紅色的大門彰顯著家族的尊貴。按理說,這樣的出身應當是走那讀書入仕的光明大道,將來或為官一方,光宗耀祖;或成為一代大儒,名垂青史。
然而,樊哈兒卻對讀書毫無興趣,書本上的那些之乎者也在他眼中猶如天書般枯燥乏味。他坐在書房裡,聽著先生搖頭晃腦地誦讀經典,心思卻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窗外的鳥鳴聲、街頭的喧鬨聲都比這沉悶的課堂更能吸引他的注意。他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想象著自己像那些英雄豪傑一樣,闖蕩江湖,行俠仗義。
相反,他整日調皮搗蛋,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樊哈兒最愛去的地方便是那街頭巷尾的茶館,裡麵的說書人講得繪聲繪色,每一個故事都仿佛是一幅生動的畫卷在他眼前展開。水滸三國裡英雄豪傑的故事如同一幅幅波瀾壯闊的畫卷在他幼小的心靈裡徐徐展開,從此在他的心裡種下了一個大大的江湖夢。
他常常沉浸在那些英雄的世界裡,想象自己是魯智深,揮舞著禪杖,路見不平一聲吼;又或者是關羽,手持青龍偃月刀,過五關斬六將,威風凜凜。每次從茶館出來,他都覺得自己仿佛也擁有了英雄的力量和勇氣。
除了茶館,那街頭巷尾的賭博攤子也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那些五顏六色的籌碼、緊張刺激的氛圍,讓他心跳加速。沒多久,他便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家裡的長輩們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多次苦口婆心地教導,甚至棍棒相加,試圖讓他迷途知返。可樊哈兒就像著了魔一般,對這些管教充耳不聞。
他覺得在賭桌上,一切都充滿了未知和刺激,每一次下注都是一次冒險,每一次贏錢都能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他不顧家人的反對,整日流連於賭坊,把家裡給他的零花錢都輸了個精光。
終於,在一次輸得底兒掉的賭局後,憤怒至極的爺爺再也無法容忍這個不成器的孫子。那是一個陰霾密布的日子,家族中的長輩們齊聚一堂,麵色陰沉。爺爺坐在正位上,手拄著拐杖,氣得渾身發抖。
“這個逆子,敗壞家風,留他不得!”爺爺怒吼道。
於是,下令讓伯父將他活埋,以除家門之禍。
那是一個令人窒息的日子,樊哈兒被綁著帶到了家族的墓地。土坑已經挖好,他被推了進去,土一點點地落在他的身上。恐懼和絕望籠罩著他,他的眼睛裡充滿了驚恐和無助。
好在伯父終究是不忍心,趁眾人不注意,偷偷把他挖了出來,解開他的繩索,塞給他一些盤纏,急切地說道“孩子,快逃吧,逃到你舅父家去,彆再回來了。”
13歲的樊哈兒,就這樣被迫離開熟悉的家,帶著滿心的迷茫和不甘,踏上了未知的旅程。他身無長物,隻有幾件破舊的衣物和伯父給他的那點盤纏。一路上,他風餐露宿,受儘了苦頭。
到了渠縣,樊哈兒四處尋找生計,他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渴望。最終在一家茶館謀得了一份小夥計的工作。他性格開朗,仿佛天生就帶著一股能讓人親近的魔力,做事又乾脆麻利,很快就得到了禮字袍哥大爺張作林的賞識。
張作林常來這家茶館喝茶,他注意到了樊哈兒這個機靈的孩子。樊哈兒端茶送水,手腳勤快,臉上總是帶著真誠的笑容。張作林見這孩子機靈聰明,便將他收為得力助手,樊哈兒也順勢加入了袍哥。
從此,樊哈兒跟著張作林,開始接觸到江湖中的種種人和事。他學習著如何與人打交道,如何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聰明才智和勇敢果斷逐漸展現出來。
1911年,風雲突變,清朝覆滅,整個四川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各地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張作林看準時機,拉起一支隊伍,妄圖在這亂世中乾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他召集了一群誌同道合的兄弟,購置了武器,準備大乾一場。
可惜時運不濟,他們缺乏足夠的戰略眼光和軍事素養,在與其他勢力的交鋒中屢屢受挫。最終以失敗告終,無奈之下,隻能帶著眾人上山當起了土匪。
山上的日子艱苦而危險,但樊哈兒卻從未抱怨過。他與兄弟們一起風餐露宿,共同抵禦外敵的侵擾。他們在山上建立了山寨,製定了規矩,試圖在這亂世中找到一片生存的空間。
1913年,命運再次給了他們沉重的一擊,張作林在一次與亂軍的衝突中不幸被殺。那是一場慘烈的戰鬥,鮮血染紅了山坡,張作林為了保護兄弟們,奮勇殺敵,最終倒在了敵人的刀下。
樊哈兒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的心中充滿了悲痛和憤怒。但他知道,此刻他不能倒下,他要為張作林報仇,要帶領兄弟們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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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哈兒雖年紀輕輕,但平日裡為人仗義,對待兄弟朋友真誠豪爽,又有著八麵玲瓏的處世之道,頗得眾人的擁護和信任。在這關鍵時刻,他被大家推舉為禮字號袍哥大爺,帶著101novel.com0多號兄弟,在達縣、渠縣、大竹交界的地方占山為王。
他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重大,為了讓兄弟們過上好日子,他開始精心規劃山寨的發展。他派人下山打探消息,與周邊的勢力建立聯係,同時加強山寨的防禦工事。
樊哈兒頗有領導才能,他深知兄弟們跟著他是為了能有口飯吃,能過上好日子。在他的帶領下,短短三年的時間,隊伍迅速發展壯大,人數達到了七八百人,手中更是擁有了四五百條槍。
他們不再僅僅依靠打劫為生,而是開始與當地的商人合作,保護他們的商隊,從中獲取報酬。同時,他們也在山寨周邊開墾農田,種植莊稼,實現了一定程度的自給自足。
1916年,達縣、渠縣一帶掀起了討袁行動的熱潮。樊哈兒目光敏銳,果斷響應,他深知這是一個為兄弟們爭取正當名分和前途的機會。
帶著兄弟們投身其中,他們被編入顏得基旅,樊哈兒也因功當上了營長。在外闖蕩整整十年,他終於在軍界擁有了正式的身份。
在戰場上,樊哈兒身先士卒,衝鋒陷陣。他的勇敢和智慧贏得了士兵們的尊重和信任,他所帶領的隊伍也屢立戰功。
在軍界站穩腳跟後,樊哈兒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到了老家清河鎮。那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麵孔,讓他心中感慨萬千。
他想起曾經自己年少輕狂時,對一些人家進行過搶劫勒索,心中滿是愧疚。於是,他挨家挨戶地拜訪,主動找到那些人家,誠懇地償還財物,並表達了深深的歉意。
這一舉動讓他在家鄉的名聲漸漸變好,大家對他這個曾經的“混世魔王”刮目相看,開始重新審視他的改變。
四年後,樊哈兒憑借著自己的戰功和出色的領導能力,在餘際唐部升任團長。然而,軍閥部隊裡的爭鬥如同暗潮洶湧,勾心鬥角、排擠打壓之事屢見不鮮。
樊哈兒生性豪爽,直言不諱,常常因為看不慣那些肮臟的手段而與人發生衝突。他不屑於參與那些權力鬥爭,卻因此成為了彆人的眼中釘。
實在受不了這些窩囊氣,一怒之下,率部襲擊唐式遵部隊。那是一個深夜,樊哈兒帶領著他的親信,悄悄地靠近了唐式遵的營地。
這一戰,他收獲頗豐,奪得上千件槍械,帶著兩千多人重回江湖,在川東酉陽、黔江一帶逍遙自在地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