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尉霖眼裡是藏不住的歡喜和心疼。
心疼,林憶不懂。
但是歡喜,她懂了。
那一刻無數過往侮辱的言語竄入腦海,回憶將她吞沒流放。
【林憶,你家這麼有錢,你拿這個東西給我,打發叫花子呢?】
【你以為我真的稀罕你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對你來說很廉價吧,怎麼?大小姐在這裝窮啊?】
【真是虛偽!惡心!】
【帶著你的垃圾滾,不要再過來礙我的眼!嘖嘖。】
……
她給的東西廉價嗎?
幾十萬幾百萬的東西,在她眼裡,或許是的。
可是那些嘴上將東西貶成一文不值的垃圾的人,為什麼又要背著她從垃圾桶裡將東西撿回去?
有一次她看到了。
那個前腳當著她的麵說她假惺惺根本不是真心對她好,把她送她的三百萬的包包的生日禮物扔進垃圾桶的女生,後腳在人都走光以後,從後門溜回來把包從垃圾桶裡翻了出來。
還很仔細的拍打著上麵的塵土,又用酒精濕巾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她不明白為什麼。
一個人能有兩副麵孔,仿佛人格分裂一般。
一邊貶低著她,一邊貪戀著從她身上得到好處。
想要,為什麼不能大大方方收下呢……
林憶整個人僵住了,就那樣呆呆的站在那裡。
溫尉霖站在她的對麵,手裡拿著那支玫瑰花。
也幸好兩個人是在37號樓裡,否則外麵那來來往往的學生那麼多,明兒學校的論壇頭版頭條就將變成“驚!大三前金融係草表白大一校花慘遭拒絕”。
林憶不明白,她感覺腦子要炸掉了。
“為什麼?”
那一聲很輕很輕的詢問,像是在詢問那些不斷找茬的學生,也像在問曾經的那個自己。
那個隻能躲在角落,任由彆人奚落,卻不會反擊的小林憶。
那個從開朗到沉默,越來越孤獨,一步一步走向深淵的林憶。
“林憶。”
耳邊的聲音將她喚醒,迷茫的眼神重新聚焦。
讓她意識到,這是現實,她麵前的人是溫尉霖,是她的學長,她的師哥。
是那個說要認認真真追求她,好好保護她再也不受任何傷害的少年。
“在想什麼?”溫和的語氣,仿佛一位鄰家哥哥,寵著自己青梅竹馬長大的妹妹一般。
“我很喜歡你送的禮物。”溫尉霖那雙眼睛似乎能洞穿林憶的想法,“阿憶很用心,我知道的。”
“很用心,我知道的”。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曾經她會很用心的花一個下午畫一幅畫,送給同學做生日禮物。
換來的是禮物被毫不猶豫丟進垃圾桶,是同學一句“你家是不是破產了送個禮物這麼磕磣”。
是自己學著搭配顏色鍛煉審美,親手串起來的一串手鏈送給“朋友”,被對方直接扔在了臉上,痛罵她不重視這個朋友。
隻因為那串手鏈用的不過是普通的珠子,而不是珠寶。
可是……當時的林憶手足無措站在原地。
她想解釋,說自己是用了心的,說那雖然是普通的珠子,但是她覺得很好看,所以想要分享。
她隻是一個小女孩,那個時候還很單純,單純到眼中沒有什麼貴賤之分,隻知道把自己看到好看的,好玩的,分享給身邊的人。
她真的很想問,什麼東西才配得上“不磕磣”和“重視”這些詞語。
是不是要她把整個林家拱手送人才好?
此時溫尉霖對她說的話,無疑是一道光一般,溫暖了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