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死死盯著白大褂的眼睛,痛苦地冷笑一聲。麵部肌肉已經痛變了形,但眼底的堅定從未動搖。
她顫抖著將頭向左右擺了擺。
白大褂氣急敗壞,把那肉團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女人太陽穴處的青筋動了動,接住了眼角滑落的淚。
“芸兒!”
幾聲槍響之後,擋住她視線的白大褂全部倒地。
她看到了丈夫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她不舍得閉眼,眼睛就這樣睜著,好久好久都沒有合上。
“芸兒!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來救你了,對不起……”
林複衝到宮芸身旁,不停地喚著他。
林宮鶴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哭喊。林複來的時候,他隻瞪著充血的雙眼,眼神空洞地盯著手術台,身體機械地掙紮著。
控製他的人倒地後,他扒開身上幾具成年人的屍體,像是扒開一堆垃圾,然後衝到了母親身旁。
明明母親睜著眼睛,卻一直不喊他。他想開口喊母親,卻怎麼也吐不出字。
眼睛乾澀無比,卻流不出淚。
或許是剛剛流儘了。
父親怎麼也喊不應母親。
原來那樣偉岸強大的父親也會像自己剛剛一般收不住悲慟。
外麵雷雨的聲音越來越大,林宮鶴突然間不知所措了。
他轉了轉身體,眼神依舊空洞地掃了一圈四周,看到地上的肉團在微微顫動。
他跑了過去,雙手捧起那堆血肉。
真輕啊,像是母親養的那隻兩三個月大的貓。
他把肉團遞到父親麵前。
乾啞的聲音聽不出語氣,也許是因為根本就沒有“爸爸,弟弟還在動。”
林複沒有接過,撐著發麻的雙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用手指輕輕合上妻子的眼睛,抱起她向屋外走去。
林宮鶴捧著那肉團,跟在父親身後。
門外,穿著軍裝的叔叔們齊齊站在走廊兩側。
“脫帽!”
“敬禮!”
這條走廊很長很長,他怎麼走也走不到出口。
他也不想找到出口,因為這樣,母親還能一直在自己身邊……
……
夕陽西下,還有一個人的賬該理一理了。
時間倒回到簽離婚協議那一夜。
莫嗟向嬴啟孜說明了情況,嬴啟孜正要掛斷,石靖開著一輛大g停在嬴啟孜麵前。
“夫人,鶴爺讓我來接您。”
“去哪兒?”
“鶴爺沒說,要不您說去哪裡?”
林宮鶴估計也猜到自己今晚不會留在萬鵲停了。
真周到啊。
若是同他結婚的是他所愛之人,他一定是一個合格得不得了的丈夫。
“你不用來了,我這邊有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