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入口處,影子螳螂母體的殘軀正在風化,化作一抔黃土,隨風飄散。
骨鷹的翼骨上,開滿了血色的曼陀羅,那些花朵在晨光中顯得格外鮮豔,卻也透著一種詭異的美。
幸存的子體排成詭異的儀仗,每隻複眼都倒映著林越戴上麵具的畫麵,那畫麵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帶著一種無儘的哀傷與決絕。
星墜崖方向傳來第十八聲鐘鳴,那鐘鳴聲悠揚而沉重,仿佛在為這場戰鬥奏響挽歌。
葉征艱難地摸到懷中的青銅鏡碎片,鏡麵映出的不再是自己的臉,而是三百個重疊的輪回剪影。
那些剪影或清晰或模糊,或悲傷或喜悅,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個不同的故事,卻又都與葉征的命運緊密相連。
當他掙紮著爬向祭壇邊緣時,發現岩壁上多出一行新刻的讖語【浮生若魘,向死而生】。
那字跡蒼勁有力,仿佛是用鮮血刻成的一般,帶著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而在千裡之外的仙巡司檔案庫,最新入庫的陣亡名錄正在無風自動。
墨跡未乾的“葉征”二字突然扭曲變形,化作一隻振翅欲飛的血色紙蝶。
那紙蝶扇動著翅膀,在檔案庫中飛舞盤旋,仿佛帶著葉征的靈魂,向著未知的遠方飛去。
葉征的後腦枕著冰冷的骸骨,那骸骨似是曆經了無儘歲月的侵蝕,表麵滿是細碎的裂紋,卻依舊堅硬如初。
絲絲寒氣從骨縫間滲出,如幽靈般鑽入葉征的頭皮,讓他本就混沌的意識又多了幾分清明。
鼻腔裡灌滿了星砂灼燒後的焦苦氣息,那味道猶如一場災難的餘韻,帶著毀滅與絕望,將他緊緊包裹。
他望著穹頂流淌的翡翠色霧靄,那些霧靄如靈動的綢帶,在半空中緩緩舞動,卻又透著一股詭異的黏稠。
它們正逐漸凝聚成嬰孩的麵容,每個孩童額間都嵌著仙巡衛的腰牌,那些腰牌在霧靄中若隱若現,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像是黑暗中孤獨的星辰。
嬰孩們的麵容稚嫩,眼神卻空洞無神,仿佛被抽離了靈魂,隻剩下一副空殼。
左腿脛骨斷裂處爬滿星砂脈絡,像是無數條翡翠小蛇在啃食骨髓。
它們沿著骨骼蜿蜒而上,所過之處,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葉征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星砂在體內肆虐,它們似乎有著自己的意誌,要將他徹底吞噬。
"哢嗒。"
一聲清脆的聲響打破了這片死寂,青銅靴底碾碎骨片的聲響從霧中傳來,葉征的獨眼微微轉動,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大紅道袍的衣角拂過滿地殘甲,發出沙沙的輕響,那鮮豔的紅色在陰森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眼。
戴著饕餮麵具的身影停在五步之外,麵具上的紋路在光線的映照下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活過來。
那人腰間懸著的判官筆,筆杆上的第七道裂痕,正是二十年前葉征親手刻下的,那是他們之間一段恩怨的見證。
"為什麼救我?"
葉征的聲音沙啞,聲帶摩擦間竟帶出血腥味。
他的喉嚨像是被粗糙的砂石打磨過,每說一個字都仿佛在經曆一場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