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飯就是普通家常小炒,她肚子很餓,但胃口不太好,一向如此。
母親還在世時,她每天都要練舞,為了保持最好的狀態和身材,她總是吃很少,加上憂心過重,患了胃癌,在痛苦中死去。
江姮有記憶起,母親就不怎麼吃東西,對身材有著幾乎病態的追求執念。
這也間接影響到江姮,隻不過她的執念是對於皮膚,而非身材。
夜班工作,導致她皮膚受損嚴重,需要花時間護養,就像鮮花,要她精心愛護。
約莫到了六分飽,江姮就停下了進食。
她不喜歡房間、身上殘留異味,就像在家裡她很少開窗一樣,樓下是一家飯店,廚房二十四小時都在運作。
老板舍不得花錢解決油煙氣味,便任由它們到處飄散,鑽入樓上住戶的屋子裡。
樓層低的住戶,隻要半天沒關窗,屋裡牆壁都會凝結一層薄薄的油漬。
江姮不喜歡油煙味道,這也是為什麼她會選擇在外麵買盒飯,而沒有在家裡做飯的緣故。
一棟棟建築猶如緊密相連的冰糖葫蘆,樓建得高,又緊挨著,終日見不到陽光,潮濕逼仄,陰暗又窒息。
她有潔癖,哪怕再累,也會將穿出去過的衣服,鞋子洗一遍,吃過飯的桌子也會擦得乾乾淨淨,心裡才舒服。
江姮看了眼放在玄關處吃剩下的飯盒垃圾,忍了忍沒忍住,走過去先貼著門仔細聽外麵動靜,什麼聲音都沒有,這才快速打開門,將垃圾丟了出去。
門開一瞬,客廳橘黃色的燈光透過門扉灑落在走廊裡,她一眼就看到了依舊保持著原來姿勢,蜷縮在角落裡的身影。
像喪家之犬一樣。
他這樣的人,外城實在太多了。沒有藥物,一旦受傷,就是死路一條。
要知道外城雖然有診所,但都是一些黑診所,藥物的價格貴得離譜,治療費用更是讓人負擔不起。
所以外城的平民受了傷,得了病,都隻能硬抗。
就像她母親一樣,胃癌晚期,連止痛藥都買不起,癌細胞擴散,病中最痛苦的是疼痛,難以忍受的疼痛。
江姮看也不看,快速關上了門。
她眼底浮出一抹陰霾。
不是因為見死不救的愧疚,她早就沒有那種情緒了。
而是人死之後,屍體會帶來腐臭與肮臟。
這裡垃圾到處都是,居民想處理垃圾,需要走很長一段路,丟棄到垃圾處理站。
在老城寨區裡,每天都會死人,人命並不值錢。
屍體也是垃圾,卻是最難處理的。
江姮還記得,前段時間,樓上死了一個酗酒的男人,屍體開始腐爛才被人發現,等腐爛至大半,才有清潔員上門清理,那時整棟樓都是屍臭味,揮散不去。
她不願意看見那人死在走廊裡。
離自己房門很近,她會忍受不了的。
江姮希望他能死遠一些,彆死在她家門口。
或許睡前都在想這件事,導致她做了一個噩夢。
夢到了下班回家,看到走廊地麵鋪滿的濃稠屍液,屍液順著她家門縫,流入家中,地板、牆麵都是惡臭的屍液。
……
……
六樓走廊。
窗外霓虹燈牌閃爍不定,帶來光汙染,落在地麵,五彩斑斕。
隱約照在角落裡少年的臉上,膚色蒼白,頭發漆黑,眼白泛著密密血絲,瞳仁呈現冷灰色,猶如極具攻擊性的大型掠食野獸,呼吸頻率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