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從不對她撒謊,身為教師,他對學生也極其負責任,過節日,總是帶來一些學生給他寫的祝福賀卡,鐘倩曾無意看到幾張,都是崇敬真摯的祝福詞。
鐘倩雖然覺得不對勁,但沒有懷疑他話語中的真假。
隻是她下定決心,想要離開的打算,又不得不延後。
丈夫待她越好,鐘倩心裡的不安與愧疚就越深。
寒假不久便是除夕與新年,去年丈夫因為她,沒有回家過年,而且知道她害怕見到生人,他的家人也沒有到這裡來。
鐘倩是見過丈夫父母的,他們並不讚同丈夫娶她,畢竟她雙腿截肢,身體又虛弱,沒辦法為陸家生下孩子。
丈夫家境優越,陸家雖不是什麼國內首富,但也是世家豪門,市區那棟最高的雙子塔商業樓,便是陸家的產業。
從小錦衣玉食的丈夫,和她相比,完全是身處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丈夫父母曾單獨找過她。
“我們調查過你,你父親犯下重罪,母親在生下你不久自殺,你在福利院長大,好高騖遠,妄想通過嫁人的方式,脫離困境。”
“你手段高明,我們的兒子陸嶼白對你死心塌地,非你不娶。”
“但我們隻有他一個兒子,實在沒有辦法了,請你高抬貴手,放過他吧,你想要什麼,我們都會滿足你。”
那日在一家咖啡店裡,她輪椅推到丈夫父母對麵位置,全程聽他們說,眼簾低垂,唇色抿得發白,整顆心墜入穀底。
丈夫同她說的是,他父母已經同意了,都很喜歡她。
可真實情況,卻是大相徑庭。
事實上在這段感情中,鐘倩一直處於被動,她從來沒有奢望過要和陸嶼白結婚,更彆提交往,她連夢裡都不敢有他的身影。
陸父聲音很是響亮,咖啡店裡的客人頻頻向她投去目光,從小鐘倩便對旁人目光敏感,當時如坐毛氈,戰戰兢兢,頭都不敢抬。
莫說反駁,她已經習慣了接受旁人難聽的話語。
比起她經曆的,陸嶼白父母反倒顯得和顏悅色。
鐘倩等他們說完,熔金晚霞透過玻璃窗,鋪在她桌麵上,灑在對麵陸嶼白父母身上,唯獨沒有落在她身上。
坐輪椅的她整個人被陰影籠罩。
一如她見不到一絲光亮的人生。
鐘倩牽動著蒼白的唇角,低聲細語地道。
“我…我會離開學長的,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最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家咖啡廳的,陸家兩老的臉變得模糊,四周行人的臉也像是被霧氣遮住一樣……
……
結局並未如願。
在她刻意躲避陸嶼白的時候,他總是能找到她身處何地,風雨交加,也沒有阻止他的步伐,向她訴說著愛意,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陸家兩老再次找到了她。
告訴她,陸嶼白在家中絕食,甚至割腕自殘,送去了好幾趟醫院急救。
最終陸家兩老不再阻止他們結婚。
……
思緒回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