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緊單薄的羊絨大衣衝進風雪中，手機在掌心發燙，剛剛收到的解約通知還停留在屏幕上。路燈在雪幕裡暈開模糊的光圈，忽然刺目的遠光燈穿透風雪。
"小心！"
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嘯聲混著雪粒鋪在臉上，我踉蹌著跌進帶著雪鬆香氣的懷抱。黑色邁巴赫堪堪停在半步之外，擋風玻璃上倒映出我蒼白的臉。
"碰瓷？"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我抬頭撞進一雙寒潭似的眼睛。男人輪廓深邃如雕塑，黑色大衣領口露出暗紋領帶，握著傘柄的手指骨節分明。
我掙開他的手臂，從包裡抽出設計稿拍在車前蓋上"這位先生，我趕著去談三百萬的訂單，您現在耽誤的時間足夠我買十輛這樣的車。"
他挑眉抽出被雪浸濕的設計稿，暗金袖扣在路燈下一閃。細雪落在他睫毛上，襯得眸光愈發冷冽"女裝？"
"是高級定製！"我伸手去搶，他卻突然收手。稿紙撕裂聲在雪夜裡格外清晰，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熬了三個通宵的設計圖碎成兩半。
"江小姐？"熟悉的驚呼從身後傳來，我轉頭看見工作室合夥人林曉薇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跑來，"天啊您怎麼在這裡？霍總正在樓上等您"
我僵在原地。林曉薇已經轉向男人深深鞠躬"霍總，這位就是我們新簽約的設計師江"
"江瑟瑟。"男人慢條斯理地碾碎雪中的設計稿殘片，"我是霍氏集團執行總裁，霍沉舟。"
手機在此時震動，銀行發來的催款通知刺目地亮起——父親醫療費還差二十萬。我望著雪地上支離破碎的設計圖，指甲掐進掌心。
"霍總打算怎麼賠？"我揚起下巴，"不如用您明晚的女伴名額來抵？"
他眼底掠過一絲玩味，忽然抬手扣住我後頸。溫熱的呼吸掠過耳畔"江小姐，你確定要招惹霍家的人？"
玻璃幕牆外飄著鵝毛大雪，我盯著工作台上殘缺的設計稿，鋼筆尖在草圖紙上洇開墨點。暖黃台燈照在修複到一半的裙擺褶皺上，那些被霍沉舟撕碎的靈感正在重生。
"這裡要用魚骨紋。"清冷男聲突然在身後響起，我手一抖，鋼筆在雪紡裙擺上劃出突兀的直線。
霍沉舟不知何時站在設計台旁，黑色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猙獰的燒傷疤痕。他修長手指點在我糾結的領口設計處"中世紀束腰改良款，搭配"
"霍總對女裝倒是很有研究。"我啪地合上素描本，"深夜造訪女設計師的工作室，不怕明天八卦頭條？"
他忽然俯身撐住桌沿，將我困在雙臂之間。雪鬆混著威士忌的氣息撲麵而來，我瞥見他領口下若隱若現的鎖骨，耳尖開始發燙。
"合約第三條，"他喉結滾動，"在人前要扮演恩愛夫妻。"冰涼指尖撫上我頸側，激得我渾身戰栗，"比如這裡該有吻痕。"
落地窗外忽然炸開煙花，跨年夜的鐘聲隱約傳來。我猛地推開他，素描本摔落在地，夾層裡的舊照片滑出來——十年前的報紙上，少年滿身是火地從彆墅窗口跳下。
霍沉舟瞳孔驟縮。照片背麵是我稚嫩的筆跡【救命恩人，我要成為能保護你的設計師】
空氣突然安靜得能聽見雪落的聲音。他彎腰撿起照片時，袖口滑落的手鏈與我頸間的銀質吊墜嚴絲合縫——那是我在火災現場撿到的半邊四葉草。
"原來是你。"他聲音沙啞得可怕，忽然扯開襯衫。心臟位置猙獰的疤痕旁，紋著一朵盛開的瑟瑟花。
我顫抖著撫上那道疤，十年前的火海呼嘯著湧入腦海。濃煙中少年將我推出窗外時，火星正舔舐著他胸口的校徽。
"現在還要解除合約嗎？"他握住我貼在傷疤上的手，掌心滾燙，"霍太太？"
窗外大雪紛飛，他的吻落在顫抖的睫毛上。設計稿被夜風掀起一角，原本破碎的裙擺不知何時補上了纏繞的荊棘與玫瑰——就像我們傷痕累累卻恣意盛放的愛情。
第二章荊棘王冠
霍氏集團頂樓的落地窗凝結著冰花，我攥緊手中邀請函。燙金字體刺得眼眶生疼——【霓裳杯設計大賽決賽入圍名單】，我的作品《荊棘鳥》赫然在列，署名卻是林曉薇。
"這是你第三次弄灑咖啡。"霍沉舟扣住我顫抖的手腕，拇指摩挲著內側燙傷的舊疤。自從那夜工作室的相認，他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昵越來越自然。
我抽回手，指著樓下廣場巨幕上循環播放的宣傳片。林曉薇戴著我的山茶花胸針，正對著鏡頭說"創作靈感來源於但丁《神曲》"——那明明是我們通宵討論時我寫在素描本邊角的批注。
"三個月前你撕毀的設計稿，現在成了彆人的戰利品。"我把平板推過去，監控畫麵定格在林曉薇深夜潛入工作室的瞬間，"需要我提醒霍總，這位可是您親自指派給我的助理？"
霍沉舟的瞳孔微微收縮，這是他在董事會上嗅到陷阱時的表情。他忽然拉開抽屜，扔給我一份泛黃的病曆101novel.com13年9月12日，霍明遠，吸入性肺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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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叔叔的入院日期。"他解開兩顆襯衫紐扣，露出鎖骨下方蜿蜒的疤痕，"比我們的火災晚三天。"
落地窗外飄起細雪，二十三層的高度讓城市燈火像墜落的星子。我突然想起火災那日，少年背著我衝出火場時，二樓書房傳來瓷器碎裂聲。
"當時霍家老宅還有第三個人。"我指尖發涼，"如果縱火的是"
尖銳的警報聲驟然響起，走廊傳來紛亂腳步聲。霍沉舟突然將我按進懷裡，溫熱的唇擦過耳垂"彆動。"
子彈擊穿防彈玻璃的悶響與四濺的冰花同時炸開。我聽見他悶哼一聲，血腥味在雪鬆香裡漫開。他單手扯下領帶綁住我眼睛，聲音帶著笑"抓緊，我們要跳支探戈了。"
第三章血色圓舞曲
失重感席卷而來的瞬間，我摸到他後腰的濕潤。十八歲那年被迫記住的血腥味在鼻腔複蘇，當時他背著骨折的我穿過三條街，溫熱的血順著校服滴在我手背。
"你中槍了！"我想扯下領帶，卻被他扣住手腕。電梯井的風呼嘯而上，霍沉舟帶著我蕩進通風管道，槍聲在腳下炸成催命的鼓點。
"當年你也是這樣。"他喘息著用西裝裹住我，"在火場死死抓住我皮帶，說英雄不能丟下戰利品。"
我摸到他腰間冰冷的金屬，那是我們簽契約時他給的警報器。按下紅色按鈕的瞬間，整棟大樓突然陷入黑暗，應急燈在三十秒後亮起時，我們已經跌進地下車庫的邁巴赫。
"去醫院！"我撕開襯衫下擺，他肋間的傷口正在滲血。窗外掠過摩托車隊的黑影，後視鏡裡映出霍明遠秘書陰鷙的臉。
霍沉舟卻將方向盤打死衝進隧道，蒼白的臉在儀表盤藍光裡像尊大理石雕像。"不能去公立醫院，"他甩開追兵後急刹在跨江大橋，"霍家每個私人醫生都被監控了。"
雪花撲在擋風玻璃上，江對岸的霓虹燈牌顯示著23:17。我扯下項鏈，銀質吊墜旋開是微型手術鉗"美術學院必修課——人體解剖。"
他低笑時牽動傷口，血珠滾落在真皮座椅上"霍太太果然深藏不露。"
當子彈叮當落入煙灰缸時，遠處傳來跨年鐘聲。我咬著發繩給他縫合傷口，他忽然撫上我頸間的齒痕——那是今早為騙過老宅眼線做的"恩愛證據"。
"當年沒來得及問，"他的唇遊移到耳後，"小戰利品打算怎麼報答救命恩人？"
車身突然劇烈震動，後窗玻璃應聲而碎。我從他染血的襯衫口袋裡摸出u盤，那是今早他讓我收好的"結婚禮物"。
"抱緊我。"我按下敞篷鍵，在摩托車隊包抄上來的瞬間猛打方向盤。邁巴赫撞破護欄騰空時，我吻住他沾血的唇"這樣夠嗎？"
我們在漫天飛雪中墜入江麵，爆炸的火光吞沒所有追殺者。入水前最後一秒，霍沉舟用身體將我完全包裹，就像十年前用脊背擋住墜落的天花板。
第四章冰下之火
江水灌入車廂的瞬間，銀色u盤開始閃爍。我摸到霍沉舟腰間的手雷，那是他貼身戴了十年的掛墜——此刻正在水波中泛著幽藍的光。
"閉氣。"他用手銬將我們鎖在一起，踹開變形的車門。血色在墨綠江水中暈開，我看到他背後猙獰的舊傷新疤層層交疊，像株從血肉裡長出的荊棘。
浮出水麵時，警笛聲已響徹兩岸。霍沉舟把我推上救援艇，自己卻往反方向遊去。我抓住他浸血的襯衫，摸到藏在防水袋裡的股權讓渡書——受益人寫著我的名字。
"你早就計劃好赴死？"我扯開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的瑟瑟花紋身，"十年前你推開我時說"活下去才能報仇"，現在要食言？"
他眼底閃過我從未見過的痛楚，忽然扣住我後頸深深吻下來。鹹澀的江水和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他抵著我額頭輕笑"遺囑在瑞士銀行，密碼是你生日。"
我被強行掰開手指推進救生艇時，看到他掏出那個手雷掛墜。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江麵升起血色水柱，霍沉舟的身影消失在漩渦中央。
"不要——！"我嘶吼著要跳船，卻被趕來的警員按住。掌心黏著半枚四葉草手鏈，是掙紮時從他腕上扯落的。內側刻著細小法文àaroseépee（致我的荊棘玫瑰）
第五章霧月革命
三個月後的巴黎時裝周後台，我撫平婚紗腰間的瑟瑟花刺繡。鏡中倒映出林曉薇慘白的臉，她手裡的最佳設計獎杯正在掉落碎鑽。
"霍氏集團剛被證監會查封。"我把縫衣針彆在頭紗上，"你背後那位靠山，現在應該在看守所看秀場直播？"
大屏幕適時切入新聞畫麵，霍明遠戴著手銬跌出轎車，身後是燒焦的霍家老宅遺址。警察舉起證物袋，裡麵正是林曉薇給我的那枚山茶花胸針——內側藏著微型攝像頭。
"當年火災視頻拍得很清楚。"我對著鏡頭調整耳麥，"感謝林小姐三年來堅持不懈地偷拍，終於錄到霍明遠縱火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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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場突然斷電，我按下藏在捧花中的警報器。t台地麵緩緩升起水晶棺，霍沉舟穿著我們初遇時的黑大衣躺在冰藍玫瑰中，心口荊棘紋身正在滲血。
"詐屍啦！"觀眾席炸開尖叫，我拎著婚紗裙擺跨進棺材，當著全球直播鏡頭吻住他冰涼的唇。藏在齒間的解藥隨舌尖渡過去，他睫毛上的冰晶開始融化。
"棺材裡藏暖寶寶，"我咬他耳朵，"霍總的創意真夠俗套。"
他翻身將我壓在身下，棺槨四周突然噴出金色火焰。燃燒的婚紗化作萬千蝶翼，露出內層血染的荊棘刺繡。我們在火海中相擁，秀場穹頂轟然開啟，真正的初雪紛紛揚揚落下。
"現在輪到霍太太還債了。"他扯開繃帶，心口疤痕盛開成瑟瑟花，"用餘生。"
第六章熔金之夜
我站在蒙田大道30號頂樓的保險庫前，激光束在婚紗裙擺上織出星圖。霍沉舟留下的懷表指向淩晨三點，表盤背麵蝕刻的經緯度坐標正與裙擺上的星芒重合。
"您還有兩分鐘。"保安隊長擦著汗催促。這是霍氏在巴黎最後的秘密金庫，虹膜鎖上蒙著霍明遠的血指印。
我將頭紗覆在識彆屏上，婚紗腰間的瑟瑟花突然開始發光。十年前火災殘留的dna數據通過刺繡金線傳輸，機械女聲響起"歡迎回來，霍瑟瑟小姐。"
金庫門打開的瞬間，腐爛的鈔票味撲麵而來。成箱的黃金中央供著一尊翡翠觀音——那是我母親葬禮上失蹤的遺物，觀音底座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原來在這裡。"霍沉舟的聲音帶著電音雜質從耳麥傳來。他正在三百米外的救護車上偽裝生命垂危，手術監控畫麵同步在黃金期貨市場引發震蕩。
我拆開觀音腹中的膠卷，秀場頂燈突然全部炸裂。林曉薇舉著噴火器堵住門口，她臉上的燒傷新肉在火光中像融化的蠟像。
"你以為贏了嗎？"她踢翻黃金箱，"霍明遠被捕前，已經把霍氏核心資產轉移給"
槍聲響起時，我拽下裙撐裡的防彈綢。林曉薇的子彈穿透十九層歐根紗，在距離心臟03毫米處撞上藏在胸衣裡的鉑金畫筒——裡麵是霍沉舟用隱形墨水繪製的股權轉移鏈。
"瑞士銀行淩晨清零的滋味如何？"我按下藏在捧花裡的信號乾擾器，她腕上的鑽石手表突然爆炸，"你偷戴的百達翡麗，可是沉舟送你的最後禮物。"
第七章骨血霓裳
巴黎大皇宮的地板在震動，我的高跟鞋陷進正在融化的冰台。霍沉舟的"屍體"開始滲出血漿，這出假死戲碼的保質期還剩十分鐘。
"換裝！"我撕開燃燒的婚紗外層，露出內襯的猩紅戰袍。三十六根魚骨撐自動展開，裙擺上的金線刺繡竟是霍氏海外洗錢網絡的拓撲圖。
國際刑警破門而入時，我正在給霍沉舟注射腎上腺素。他假睫毛下的微型攝像頭還在直播，全球觀眾都看到我咬開他襯衫紐扣，露出心口的電子起搏器。
"收視率破紀錄了。"他忽然扣住我的腰翻身壓上t台，我們裹著火焰滾進安全通道。假血包在身下爆開，他在我唇間嘗到硝煙與薄荷糖的味道。
地下車庫的冷藏車裡，十二個顯示屏同時播放不同時區的新聞。我扯掉他胸口偽裝的疤痕貼，露出底下真正的燒傷——那形狀竟與翡翠觀音底座完全吻合。
"火災那晚，你母親把我推出書房時"霍沉舟將觀音碎片按進傷口，血跡居然顯現出芯片紋路，"她把霍氏百年罪證刻在了繼承人身上。"
我突然想起十八歲那場高燒，霍沉舟徹夜為我物理降溫。他總說我在夢囈時背誦數字，原來那是母親臨終前在我脊髓注射的密碼——用莫爾斯電碼刻在每一節脊椎骨上。
第八章荊棘永燃
黎明撕開塞納河霧氣時，我們站在新銳設計師領獎台上。霍沉舟的西裝內襯縫滿電極片，他必須靠心臟起搏器維持站立，卻堅持要親手為我戴上獎牌。
"這個冠軍屬於所有被霍氏吞噬的亡魂。"我舉起獎杯砸向地麵，鋼化玻璃中迸出成串的u盤——裡麵是三十年來霍氏拐賣設計師的賣身契。
台下騷動中，我解開禮服肩帶。後背裸露的肌膚上，數字紋身在閃光燈下顯形那是母親用手術針在我青春期時，一毫米一毫米刻下的受害者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