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見劉洪執意要繼續打獵,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蹲下身,撕下一塊衣角,用力綁住劉洪腿上的傷口,沉聲道
“血暫時止住了,但你要是再逞強,這條腿廢了可彆怨人。”
劉洪咧了咧嘴,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滑下來,卻還是梗著脖子道
“東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光景……再沒肉,我爹娘真得啃樹皮了。”
一旁的王福成拍了拍劉洪的肩膀,拎起地上的土槍遞給他,打趣道
“行了,小洪這倔勁兒倒像頭野驢。東子,要不咱們先把這野豬分了?血淋淋地招狼。”
王東掃了一眼地上的野豬,體型不算大,但獠牙尖銳,顯然是頭年輕的公豬。
他點點頭,抽出腰間的短刀,三兩下割開野豬的喉嚨放血,又利落地剝下豬皮。
劉洪忍著疼幫忙,將肉塊用麻繩捆好,掛在王福成帶來的驢車上。血腥味在山風中散開,小二黑警覺地豎起耳朵,衝著林子深處低吼了一聲。
“動靜小點,彆招來彆的玩意兒。”
王東低聲提醒,目光掃過四周密林。
燕子山的野獸向來凶悍,尤其是受傷的獵物,最容易引來狼群。
他示意二人收拾完立刻往高處走,自己則端著獵槍斷後。
三人沿著山脊向北移動,腳下的腐葉層厚實綿軟,每一步都陷進去半寸。
王東忽然停下,蹲身扒開一片灌木,露出幾枚新鮮的蹄印。
“是鹿,母的,帶著崽子。”
他手指摩挲著蹄印邊緣的泥土,嘴角難得露出一絲笑,“這趟運氣不賴。”
劉洪眼睛一亮,瘸著腿湊過來
“東哥,追不追?”
“追!”
王東起身,示意小二黑帶路,隻見小二黑的鼻子貼著地麵左右嗅了嗅,突然朝著東側灌木叢竄去。
三人緊隨其後,繞過一片陡坡,眼前豁然出現一小片開闊的草甸。
草甸中央,一頭母鹿正低頭啃食嫩草,身旁跟著兩隻毛色斑駁的小鹿,耳朵機警地豎著。
王福成悄聲架起獵槍,卻被王東一把按住。
“這是獵槍!霰彈!眼下打母的,崽子活不成。”
他搖搖頭,從腰間摸出彈弓,撿了塊石子
“引開它們。”
石子“嗖”地飛出,砸在母鹿左前方的樹乾上。
母鹿受驚抬頭,帶著小鹿朝反方向奔逃。王東立刻打了個呼哨,小二黑如離弦之箭般衝過去,將鹿群逼向一處狹窄的山坳。
劉洪和王福成早已埋伏在坳口,待母鹿衝入射程,兩杆槍同時響起。
母鹿應聲倒地,小鹿驚慌失措地原地打轉。
王東快步上前,一刀結果了母鹿的性命,又揮手驅趕小鹿
“滾吧,等你們長膘了再來。”
兩隻小鹿跌跌撞撞消失在林間,王福成咂了咂嘴
“東子,你這心軟得不像獵戶。”
“山神爺看著呢。”王東淡淡回了一句,將鹿肉分裝進麻袋。
劉洪拖著傷腿幫忙,臉色卻越發蒼白。王東瞥見他褲腳滲出的血漬,沉聲道
“你留在這兒生火,我和福成哥再往深處探探。”
劉洪剛要反駁,王東已經拎起獵槍鑽進林子。王福成拍了拍他的肩,丟下一句“守著肉,彆讓猞猁叼了”,便跟了上去。
越往深處,林木越發遮天蔽日。王東踩著裸露的樹根前行,忽然聽見頭頂傳來“沙沙”響動。
他猛地抬頭,一隻灰鬆鼠正抱著鬆果躥過枝頭。小二黑興奮地吠叫,卻被王東低聲喝止
“噤聲!有大家夥。”
前方不遠處,一片矮灌木被壓倒,斷枝上沾著黏糊糊的唾液。王東蹲下身,手指撚了撚痕跡,臉色驟變
“是熊。”
王福成倒吸一口涼氣
“啊?這山上麵的熊怎麼往山下麵跑了?按理來說咱們這個地方距離上麵的黃葉林子還遠著呢,不應該有熊啊?”
“餓急了的,保不準。”
王東握緊獵槍,示意王福成繞到側翼。兩人屏息凝神,順著熊的足跡摸到一處岩洞。洞口散落著啃剩的骨頭,腥臭味撲麵而來。小二黑渾身毛發炸起,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
洞內突然傳來一聲悶吼,震得岩壁簌簌落土。王東後退半步,槍口死死對準洞口。
一頭棕熊搖晃著鑽出來,前掌上還掛著半截野兔殘屍。它顯然發現了入侵者,直立起身子,足有兩米高,獠牙上滴著腥臭的涎水。
“打眼睛!”
王東暴喝一聲,扣動扳機。子彈擦過熊的右耳,激得它狂性大發。王福成的子彈緊接著擊中熊腹,卻隻讓這巨獸踉蹌了一步。
棕熊咆哮著撲來,王東就地一滾躲過利爪,反手抽出短刀刺向熊頸。刀刃入肉的瞬間,熊掌橫掃過來,將他拍飛數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