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王大年，猶如風中殘燭般蜷縮著身體，麵色如紙般蒼白，眼睛深陷得仿佛能裝下整個世界，咳嗽的震顫如洶湧的波濤，讓他無法入眠。每一次咳嗽，都如同一把利劍，無情地挑戰著他身體的極限。
守在老爺子身邊的是王海的媳婦小曼。
……
小曼是家中的獨生女，自小猶如溫室的花朵，被家人萬般嗬護，嬌慣寵溺。
她極少回來探望老爺子，似乎這邊的親情如同遠方的浮雲，飄忽不定。然而，雖稱不上賢良淑德，但她心地善良，宛如清澈的溪流，沒有太多的心眼和城府。
她對老爺子始終不溫不火，這皆緣於張豔燕。她對這個後婆婆厭惡至極，以至於婚前隨王海去他家時，張豔燕母女倆在她心中留下了極壞的印象。
婚前，她就與王海說好了，自己絕不會踏足這個家半步。
王海對此毫無異議，自從自己的父親娶了張豔燕後，他對這個家已經徹底失望了，也不希望自己的媳婦和他們扯上任何關係。
所以每次回家，隻有他獨自一人前來探望老爺子，短暫停留如同一支煙的功夫，便匆匆離去。
自從張豔燕被抓，王海回家的次數就多了起來，但他從來沒有要求小曼回來。
這次，她聽說老爺子快不行了，作為王家的唯一的兒媳婦，這個時候還不去王家，豈不是要遭周圍鄰裡的閒言碎語。
於是，她就主動對王海提出“你去接小妹，我去陪老爺子。”
……
此刻的小曼，手捧茶杯，凝視著床上的張老爺子。
他的臉色如黃蠟般晦暗，乾裂的嘴唇上，是一條條的口子。
他無力看著窗外，呼吸越來越急促，仿佛下一秒，就接不上氣來。
小曼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裡忐忑不安起來，偌大的房間裡，就隻剩下她和床上那個奄奄一息的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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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如亂麻，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萬一老爺子就這樣突然離去，她豈不是會被嚇死？”
她仿佛看到了老爺子那冰冷的身體，感受到了死亡的陰森氣息，她的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此時此刻的她，手如寒風中的秋葉般抖動起來，茶水似決堤的江水從茶杯裡溢了出來，臉上的肌肉也僵硬得如雕塑一般，心裡還在埋怨著丈夫王海，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讓她一個人在這裡擔驚受怕……
就在這時，床上的王大年，在床上呻吟著。
“小——曼……”
正在發愣的她，聽到這聲音，嚇得她渾身一顫，半天沒回過神來。
這時又傳來王大年的微弱的聲音。
“小————曼”
那聲音細若蚊蠅，卻猶如深夜聞鷓鴣的叫聲那樣毛骨悚然，渾身汗毛皆豎。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地應了一聲。
張老爺子，斷斷續續地道“你，你，去，外麵看看——他們——回——來沒——有。”
小曼，聽他這麼說，馬上應道“我這就去看。”
說完，便飛快地跑出了屋子，蹲在地上喘了幾口粗氣。
就在這時，王海領著王小蘭和趙立漢來到她的身後，見小曼蹲在地上難受的樣子，急忙上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突如其來的一拍，猶如一道驚雷在她耳邊炸響，嚇得她如彈簧一般，騰地站了起來。
她這個動作，將王海和王小蘭他們幾個人也嚇了一跳。
小曼慢慢轉過身去，目光落在了身後之人身上。當她看清來人正是王海時，不禁鬆了一口氣，原本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下來。
她輕輕地拍打著自己的胸脯，似乎想要平息那顆因為緊張而急速跳動的心。
此刻的小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喜和安心，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並責怪地道。
“一個大男人，走路怎麼沒聲音，嚇死人啦！”
王海一臉地莫名其妙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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