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柳離長跪於地。
或許親情真是超越天地規則的東西,柳天冬的陰魂縱然處於懵懂之態,看見柳離含淚跪倒,還是伸手去撫了撫她的眼睛。
眼淚在地板上漸開,無聲無息。
柳天冬的陰魂看著柳離,縱然萬般茫然模糊,也想把女兒的麵容記住。
一望即此生。
許久後。
引魂燈籠的紅光消失了,房間裡麵恢複死寂。
柳天冬臉色安詳,像是睡熟,做了個看著柳離身披雲霄飛渡天穹的夢,他乾枯的手指還掐著個劍訣手勢。
那是柳離教的……
子時。
柳離從房間裡麵出來,素衣麻服,站到廳前向家仆及藥鋪幫工跪倒叩拜,“有勞眾位長輩。”
家中有喪須人幫忙,必以跪禮。
這是並州的習俗。
柳念先衝進了房間,孫掌櫃緊跟著走了進去……
柳家宅邸忙亂起來。
柳離還跪在地上,心裡越來越難過,左手捏著她教柳天冬的劍訣手勢,眼淚不斷地打在上麵。
從此,她再無親人。
………
十一天以後。
陸缺收到柳離寄來的信件,得知她父親去世,需守喪半年,不能到靖南赴約。
與世俗親人的生離死彆是修士的第一道坎兒,無可奈何。
都得自己渡過。
而按照並州的習俗,未成婚的眷侶不能為對方父母奔喪吊唁,陸缺也不能過去,就寫了回信。
世事難料啊。
但柳離不能到靖南郡赴約,陸缺還是想回去一趟。
夜裡準備好了所有東西,陸缺駕馭涉水飛舟悄然出宗。
之前已經和蘇寒衣、南宮月漓打過招呼,不必再重複。
南宮掌事做事非常靠譜,又給一套落霞衣與步雲履,並補辦了弟子腰牌,畢竟出門在外,參合宮弟子的身份就是種保證。
陸缺戴月而行,很快飛出臨州地域。
當然。
這還不是陸缺的速度極限,隻是涉水飛舟的極限。
涉水飛舟屬於批量鑄造的靈器,層接就是築基而已,如果全力催動,其中蝕刻的陣法以及基礎結構都會崩潰。
湊合著用罷了。
陸缺連續疾馳三個時辰,經行上萬裡,抵達見州的邊緣郡城,就選擇落到郡城裡休整。
兩州之間的邊緣交界,荒僻淒涼,大都是亡命修士的活動範圍。
陸缺此次返回吳州,隻是想瞧瞧無虛海的修士勢力,不願在路途中節外生枝。
所以還是在郡城休整更穩妥。
這時天色剛蒙蒙亮。
街麵上的早餐鋪子剛剛開張,負責夜間巡邏的鎮邪司皂衣仙尉,無精打采地從遠處走來,看見陸缺的裝束及腰間令牌,知是參合宮的弟子,也沒有對其進行盤問,雙方拱手而過。
片刻後。
一名女仙尉突然反應過來,驚道“剛才那位參合宮的道友真是好容貌,都沒見過這麼俊的。”
幾人回神向後看去。
陸缺已不見蹤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