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妻寵!
顧庭之自那日拿著毛筆醒來後,倒是格外喜歡紙筆墨,沒事的時候便鋪上一張白紙寫寫畫畫。
他看到的任何東西都能畫出來,拿在手上的書本瞧上一遍,不管認不認識,也都能默寫出來,這回見著一白二白打的厲害,又鋪上幾頁紙,將它們嬉鬨的一係列動作全畫在了紙上。
畫完似尤覺不夠,將地上的一白提溜了起來,在它潔白的的龜殼上畫了隻二白,二白見著自己的小像後,興奮地繞著龜殼汪汪直叫。
顧庭之的視線在它兩身上轉了又轉,見饅饅正在專心縫製衣服,都沒注意到自己,他再次將一白從地上提溜起來,選了根最大的粗毫,蘸上墨水後,直接往一白的身上塗。沒一會的時間,一白全身上上下下,已經變得通體黝黑,和二白油光發亮的黑毛相得益彰。
他越看越滿意,還將兩隻捧到一塊,對比著黑色的深淺。
等甄彌兒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這可是以久不褪色而聞名的徽墨!就是縣令大人賞給他的那一塊。沒個幾年,一白是洗不回來了。
顧家眾人歸家後,見到黑的跟煤炭似的一白也是嚇了一跳,顧青禾不信邪,接了好大一盆水,將一白放了進去洗洗刷刷,竟是真的毫無褪色!水都沒有渾濁一丁點。
好吧,大家也都隻能接受了,想著看上一段時間也就能看習慣了。可一白卻因此氣了好幾天,見著顧庭之就繞道爬走了。
二月初八,童試時間隻剩一天,甄彌兒雖然告訴自己要平常心對待,可還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跟烙餅似的,半夜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顧庭之看。
正房裡,也不時傳出翻身的響聲,顧立宗無奈坐起,看著周氏可勁折騰。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你放寬心就是。”
“唉,心裡雖然這麼想,可總歸是有些不甘心的,你說我們庭之腦子天生就聰穎,讀書又好,老天爺怎麼偏偏就在這方麵和他較勁呢?三年前要不是因為我這個老婆子,一年多前要不是因為你這個老頭子,庭之說不定早就有功名了,今年眼見要考試了,庭之又出了這種事,我這心裡難受的緊。”周氏說著說著,眼淚開始啪嗒啪嗒掉。
顧立宗長歎一聲,勸道“你前幾日不是看到了麼?三郎雖然傷了腦子,但天資還在,看過的東西都能一遍記住,大不了咱們重頭開始就是了,就算今年沒考成,以後再考也是一樣的,三郎年紀還小。你作何如此悲觀。”
“可我這心裡怕的緊,一次又一次,連著三次都出了事,這是老天爺不讓他考的意思啊,我怕庭之往後也一直這樣好不了。”周氏說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呸呸呸’了三聲,請求佛祖不要把她的話當真。
“好了,快睡吧,佛祖不會把你的話當真的。”
可周氏還是沒能將心放回肚裡。第二天一大早,便帶著三個兒媳,去城外的慈安寺上香,給顧庭之祈福。
寺廟裡燒香的人不少,為學子祈福的家屬尤其多。
甄彌兒隨著周氏跪在一臉慈悲的佛像前,虔誠地拜了三拜,祈求佛祖保佑相公能早日康複,考取功名。
初八這天,顧家人都起了一大早,全家人出動陪著顧庭之一道去貢院,甄彌兒和周氏把顧庭之需要用的東西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遺漏這才放下心來。
抵達考場時,門口已經圍滿了人。還好有不少官兵在組織秩序。隻有考生才能進龍門,陪同的家人都被攔在了轅門外邊。
甄彌兒將手中的考籃遞給顧庭之,哄道“相公,你乖乖的,自己一個人進去好不好,我們在外邊等你出來。”
顧庭之不願意,但他一向很聽甄彌兒的話,見饅饅讓他一個人進去,便委屈地接了考籃過來。
顧青柏不放心地囑咐“三弟,你跟著他們走,等會會有縣官點名,檢查考籃及衣服鞋帽,你一切聽從他們的安排便是,切莫與他們發生衝突。”
顧庭之點頭,又看了甄彌兒一眼,一步三回頭地走進了了龍門。
有官兵過來檢查了他的戶籍文書,核對他的長相,又將他的考籃裡裡外外細細翻看了一遍,這位官兵還算有禮,檢查東西時輕拿輕放,並沒有弄壞弄亂什麼,看完沒問題後,由另一名官兵領著他去了換衣隔間,卸下頭發,統一換成了由貢院準備的學子裝,這才放他進了考場。
顧庭之不會束頭發,每天早上都是甄彌兒幫他束的,這次大家也都沒想到頭發也要拆開來,便沒有教他。所以顧庭之就這樣進了考場,一路上引來了不少學子的目光。
張子恒同他分在了同一個考場,見著他此刻披頭散發的模樣,怕他這樣子等會影響寫考卷,便不停地朝他擠眉弄眼,又指了指自己的頭發。
顧庭之歪了歪腦袋,似明白了他的意思,從袖子裡拿出跟頭繩,隨意地將一頭墨發綁在了身後。
還好他長相俊美,不然這淩亂的一頭一臉,不是誰都能頂得住的。
站在張子恒身後幾個位置的林墨朝兩人來回看了幾眼,若有所思。
等所有考生檢查完畢,考場大門由兩名官兵合力關上,所有考生點名入中廳大堂接卷,再按卷上座號入座,衙役用牌燈巡行場內,考題貼板巡回展示,諸考生開始作答。
今天是童試的第一場,為縣試,而縣試的第一場為正場,試四書文二篇、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題目、詩、文寫法皆有一定格式,全卷不得多於七百字。
顧庭之見眾人都在認真答題,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茫然地看著自己的考卷發起了呆。良久,額間有大滴大滴的汗溢出,腦子裡有什麼東西閃過,一幕又一幕,可根本就抓不住。
沒一會,他的眼睛又變得呆滯空茫,似是被什麼東西懾住了心魂,右手伸出,抓起一支毛筆,在答卷上迅速地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