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虛榮愛財,性子執拗,易衝動,還看不到自身的問題,對你們也不好。”
“我是不是很不孝啊,我這種人真的不配擁有幸福吧。”
……
甄枚兒說了很多很多,她幾乎將自己記事以來,所有的心曆路程及那些不堪的過往都剖開了。
她真的好累啊,直到慢慢地趴在床頭睡去,她也沒注意到,床上靜靜躺著的趙氏,眼角慢慢地流下了兩行淚珠。
黃昏時分,吳興利同前幾日一般,過來替趙氏把脈,發現趙氏的脈象竟然比早上要好上了一些,他大喜。
“你娘這是心病,所謂心病還得心藥醫,如果她自己不能想開,神丹妙藥對她也無用。你們兄妹三人便是她心底的牽掛,如果將人都找回來,說不定會有奇效。”
既然看到了希望,甄枚兒自然是要緊緊抓住的。她不顧現在已經夜幕降臨,將女兒托付給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吳翠花,自己駕著妹夫給家裡買的牛車,緩緩朝縣裡趕去。
夜裡雖然有月光,官道也暢通無阻,但她是第一次自己駕車出遠門,走了不少彎路,等趕到縣城時,用了整整八個時辰。
聽甄枚兒說完所有事情,甄彌兒早已淚流滿麵。
前麵駕馬車的顧庭之臉色有些陰沉,他第一次對自己的預判產生了懷疑。
等三人快馬加鞭趕到插柳村時,還沒等馬車停穩,甄彌兒掀裙跳下馬車,朝趙氏的屋裡衝去。等見著躺在炕上,麵色萎黃,嘴唇乾裂,一動不動的趙氏時,她一陣心如刀絞。
“阿娘!”
趙氏沒有任何回應。
“我回來看您了,您醒醒好不好。”
“您不是一直想抽時間再去找阿姐麼?您看,阿姐現在回來了,回來了,您睜開眼睛看看呀。”
顧庭之將趴在炕上痛哭的女人抱進懷裡,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滿心愧疚。
“饅饅,我們先讓王大夫幫娘把脈好不好?”他輕柔地替她擦乾了臉頰上的淚珠。
對對對,把脈,要把脈的。甄彌兒趕忙將趙氏的手腕小心地從被窩裡拿了出來,讓開了位置。
王伯仁上前,把完脈後,向來對大多數病情胸有成竹的他都露出了嚴肅的神色。
與王伯仁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見他臉上的表情,甄彌兒渾身一軟,險些癱倒在地。顧庭之伸手摟住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情況不容樂觀。你娘這是心中之病無法釋解,乃心結,加之多年來積勞成疾,此次一並發作了出來。我先施針,助其開胸理氣,活血通絡。”
王伯仁又從藥箱裡抓出幾種藥材,用油紙包好,遞給旁邊的甄枚兒,“你先去將這貼藥給煎了。”
甄枚兒忙去了廚房。
甄彌兒則按著他的吩咐,將阿娘的四肢展開,衣袖與褲腿向上挽起,方便紮針。
等將一碗藥給趙氏全部喂下去後,已經到了酉時。
王伯仁畢竟是客人,也是恩人,即使再傷悲,也沒有餓著客人的道理。甄彌兒拖著渾身虛軟的身子,去廚房做晚飯,甄枚兒也跟了過去。
兩人靜靜地做著手頭上的事,廚房裡隻聽見柴火點燃發出的‘啪啪’聲。良久,甄彌兒顫抖著手,哽咽道“阿姐,要是,要是……”
“彆瞎想,阿娘肯定能好,她舍不得我們的。”甄枚兒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
“嗯,阿娘肯定會好的。”甄彌兒像是要說服自己般,用力點頭,隻是眼中的淚珠卻大滴大滴的砸在了灶麵上。
連著五日,趙氏都沒有醒來,每天,甄彌兒姐妹倆輪流給她按壓穴位,陪她說話。王伯仁也每日定時定點給她紮針,隻是,都無甚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