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偷?多難聽!”陶婆子皺著眉頭不讚同的說道,“就我們兩家的關係,摘點黃瓜什麼的,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就是一般鄰居,摘點瓜果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兒,更何況他們兩家還是姻親關係?
“不是偷,你兒子非要大半夜的過來做什麼?半天這麼長的時間,你兒子不能來?”周紅梅冷笑,“還有,我家的黃瓜蔬菜是種來賣的,不是用來送人情的,這事兒你就甭想了!”
她若是好好待自己的閨女,周紅梅倒也不是舍不得讓她吃點自家種的菜,可他們一家人是怎麼做的?偷自己閨女的錢,把自己閨女折騰的小了產,分了家,還把小兩口的房子收回去,呸!她種的瓜果蔬菜,就是送給陌生人,也不送給他們一家吃。
“……我們家不吃你家的菜!”陶婆子被周紅梅說的臉紅,可到底沒忘了要不到錢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隻能梗著脖子說道,“你隻要把錢還給我們家就行!”
“你想得美!”周紅梅片刻猶豫都沒有,非常乾脆的絕了她的妄想,“你就是說破天去,也沒有我家賠錢的道理!”
“親家啊!”陶婆子一看周紅梅這堅決的態度,頓時就慌了,這要是要不回錢,回家等待她的就是一頓毒打,就算天天挨打,她也害怕啊!哪怕明知道沒有這個理由,也會有彆的理由,可……能少挨一頓就少挨一頓!
陶婆子直接給周紅梅跪了下來,一邊哭一邊求,“你把十塊錢給我吧?我求求你了,那十塊錢就是我的命啊……”
“你的命是被你兒子花了的,可不是被我花了的,你跟我要什麼錢?”
周紅梅一見她這個架勢,就想到了後村的林二喜的爹,這是打算賴上他們家?不給錢,躺著就不走了?
越是這樣,周紅梅越是不會給!
這要是開了頭,是不是以後都來她家偷菜,被狗咬了再來她家躺一躺,她家還得乖乖的把藥錢送過去?
她家狗若是沒拴起來,或者跑到彆人家的地盤把人給咬了,那這個責任是她的,不用旁人說一句話,該給多少錢就給多少錢,可她家的狗栓的好好的,又是在自家的地頭,大半夜的悄悄摸過來,不咬你咬誰?
“可我家大五是被你家狗咬的!”陶婆子就認準了這一點,你家狗咬的,你就得負責,完全不提自家兒子過來偷菜的事兒。
周紅梅避開她的跪。
“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周紅梅道,“你沒事兒做,我的事兒可不少!”
丟下這句話,周紅梅便去乾活了!
陶婆子呆呆的跪在那裡,太陽越來越大,她選的位置又不大好,沒有半點擋頭,沒一會熱,就被曬得頭暈,隻能自己爬起來,換個涼快的地兒坐著。
“哎!你說你家大五怎麼就想起做這種事兒?”
一聲歎息,嚇得陶婆子一跳,轉頭,就看見坐在樹下另外一邊的徐老太太,想起她說的話,陶婆子頓時紅了一張老臉。
“除了他,你還有三個兒子,莫非你還真打算一輩子打光棍?你由著你這個小兒子做偷,把名聲敗光了,以後誰還敢嫁到你們家?你就不怕你們老了,你那些兒子怨你們?你也沒個閨女,月兒又被你得罪狠了,若是兒子的心也不向著你,你想想,你日後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徐老太太看著她,皺巴著一張臉,苦口婆媳的說道。
陶婆子“……”
“你看看我!”徐老太太扯了扯身上嶄新的小碎花褂子,顯擺的說道“我二兒媳婦做了送過來的,我這鞋子,大兒媳婦給做的,褲子是老四家給做的!你知道我櫃子裡多少好吃的嗎?麥乳精,桃酥,冰糖,哎,我就不一一點了,太多,都是我三兒媳婦家給買的!誰去街上都會給我帶一點兒!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能過上我這樣的日子嗎?”
陶婆子“……”
明明她比老太太小了一輩,可看起來,根本就沒小多少歲,她甚至不如老太太來的精神,更是沒法跟同輩的周紅梅相比。
“你什麼都指著你男人!可你男人能給你什麼?打或罵?你兒子多大的人了?他們護不下你嗎?還是,你根本就不值得他們護?”
徐老太太的一席話,就好像一陣風,吹散了她周身的迷霧。
怎麼會護不住呢?
陶婆子還記得,幾個兒子十幾歲的時候,就能攔著他們的爸不打她了,是她,是她事後,不僅不感激,還把兒子們給罵了,罵他們不懂事兒,罵他們白眼狼,他們爸辛辛苦苦把他們養這麼大,就指望他們跟他們爸反著來的嗎?
一次兩次,孩子們還不當回事兒,可次數多了,孩子們也冷了心,日後再看她挨打,也跟沒看見一樣。
所以,她活成這樣,全是她自找的麼?
老太太見她這般,也就不再說話了,她從不給自己的兒媳婦立規矩,什麼媳婦兒熬成婆,自己受過的罪,為什麼非要兒媳婦也受一回?她不待見自己的婆婆,婆婆去了她一點傷心都沒有,她不願意自己也是這個下場,因而,對自己的幾個兒媳婦,說不上有多好,卻從未為難過她們,看,村裡有幾個老人能活的像她這麼自在的?
年輕時磋磨兒媳婦,年老了指望人家養老,怎麼想的啊?
陶婆子走了,周紅梅翻好大場上的麥子之後,看見忽然空下來的地方,不由得詫異的挑了挑眉。
“人呢?”周紅梅一邊擦著汗,一邊問著坐在樹下的老太太。
“走了!”老太太笑眯眯的說道。
周紅梅更驚訝了。
“我還以為她今天要學後麵的林叔,躺咱家裡不走了!”
“可能家裡有事兒吧!”老太太滿不在乎的說到,“那兩丫頭去送水怎麼還沒回來?”
“他們就是胡鬨!”想到給誰送水,周紅梅不由得黑著臉說道,這天這麼熱,也不怕曬出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