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開心嗎?”博羅諾夫不無羨慕地說道,“現在他們都是你的兵了。”
與此同時,在百公裡外的安科納,也有兩匹馬飛馳出城。
江天河第一次乘馬,動作笨手笨腳,隻會抓著韁繩任馬奔騰。
雅各布如今也算得上久經戰陣的資深騎兵,他在前方牽著江天河胯下馬駒的韁繩,一人控兩馬,依然從容不迫。
按照布萊德所言,從安科納出城往南五裡,會有一個分向東西的丁字路口,他們隻需要向西轉後向北縱情策馬,狂奔一日一夜即可到達威尼斯屬拉文納。
江天河的身體承受不住這樣高強度的奔襲,雅各布正好可以一邊向沿途居民打探奧軍動向,一邊保護她慢慢前進。
二人沿著東海岸邊的平坦大道慢行了一整天,餓了就吃攜帶的硬麵包,渴了就扒開皮水壺灌兩口。
夜色漸深,二人也按時到達了此行的第一個暫歇點。
位於安科納西北方,四通八達的沿海漁港市鎮——法諾城。
他們在城市內破舊的旅館訂了兩間房間,騎馬一天的江天河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雅各布遞給店家一枚格羅申的小費,麻煩對方多勞心照料江天河,便來到市井酒肆間打探起奧軍的動向情報。
“你好,請問最近有沒有大規模的軍隊經過附近?或者奇怪的人來城裡采購物資?”
“軍隊?軍隊沒有,我們這座小城狗嫌人厭,土匪都嫌窮,怎麼會有軍隊經過呢?”
“不過奇怪的人倒是見到一個,最近的鞋匠那裡來了一個新學徒,整天沉沉悶悶的不說話,大家都以為他是個啞巴,但其實不是。”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嘛……好像沒有了。”
雅各布失望地回到旅店客房,奔行一天的疲憊湧上身體,他癱倒在床鋪,連衣服都忘記脫便昏沉沉地陷入夢鄉。
法諾市,一家半夜仍燈火通明的皮革店。
房間內彌漫著晾曬皮革和顏料的惡臭,在此時此刻的這家店裡,唯有一道瘦削的身影在默默清洗、裁剪皮革,將它們彎曲成適合釘鞋的形狀。
他的手法嫻熟,仿佛這雙手下已經誕生過無數雙精致的鞋子。僅憑這門手藝,足夠他在米蘭或熱那亞找到一份體麵溫飽的工作,但他偏偏選擇了這座偏僻的漁村生活。
假如不是熟悉的人,一定不知道這位嫻熟的鞋匠還是剛剛成為學徒不久的新人。
皮革店的後門被推開,走進一位端著燭台,白發蒼蒼的老頭子。
“佩裡諾,這麼晚了還在工作。”
製鞋的小夥子停下手中的活,蒼白的麵孔露出微笑。
“師傅,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啊。”
“安科納鞋匠行會頒布了新規定,學徒學習的時間要從八年縮短到六年。”老人將一張泛黃的紙張輕輕放下,“以你的年紀和手藝,何必從學徒乾起?”
小夥子輕聲道“我從前一直活在夢中,這一次我想腳踏實地地從頭開始。”
“哎,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一個將死之人也搞不懂。”老人搖搖頭,“聽說城裡來了兩個安科納人,一個穿著士兵的盔甲,還有一個長著東方人麵孔。”
“自從奧地利人來了以後,咱們這個小村子也不得安生咯。”
老人歎息著離開屋子,沒有注意到小夥子燭光陰影下閃爍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