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轉移,第二天天亮雞鳴之時,奧軍終於到達了預定地點,八千士兵藏匿在森林之中,尋找合適的木材,建造營寨與攻城器械。
森林裡傳出鏗鏘有力的砍伐聲。
“現今是我軍危急存亡之秋,人人皆有儘心竭力之責。”
身為全軍總帥的弗雷德裡克都以身作則地參加了伐木大業,貴族騎士自然紛紛放下好逸惡勞之心,拿起了伐木斧。
唯獨羅貝爾一人,弗雷德裡克特許他可以不參加勞動,逼得前者不得不幾斧頭劈開樹乾,證明了自己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腐朽修道士。
在時間飛逝的勞動中,羅貝爾潑灑著青春的汗水,而後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雅各布他們去哪偷懶了?
答案是
基奧賈要塞,西方。
灌木叢探出三個鬼鬼祟祟的腦袋。
“我們私自跑出來,會不會被老大軍法處置啊?”
“放心,一切有我擔著,你們兩個就說自己是被我強行帶出來的。”
“話說回來,這要塞竟然如此高聳啊……”
這三人自然就是擅自跑出來的江天河、雅各布、朱利奧三人。
十五歲的江天河,二十二歲的朱利奧,還有年逾而立的雅各布。
三個年紀完全不相仿,性格根本不互補的人湊在一起,足以發揮出一加一加一小於三的效能。
但多日的同甘共苦、沐風櫛雨已讓三人鍛煉出堅不可摧的革命友誼,一聽江天河打算先來要塞勘探一番,朱利奧立刻表示讚同。
雅各布雖然擔憂私自出行會違反軍法,但他更擔憂這兩個不讓人放心的家夥鑄下大錯。臨行前,他在羅貝爾的營帳內留下了一封書信,告知了他們的動向。
“你們都不許告訴那家夥,我們偷偷地辦,辦成了,讓他對咱們刮目相看!”
江天河興奮地攥緊粉拳。
“他拿我當成累贅,兩次棄我不顧,看本小姐給他來一招狠的!”
嗯嗯嗯,太對了,太對了姐。
雅各布與朱利奧連連點頭。
您加油來狠的,彆把我們兄弟二人坑死就行。
“不過。”朱利奧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常態,頗為認真地托下巴道“基奧賈原來是座‘水城’啊,這該怎麼混進去?”
被他這麼一點醒,另二人也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基奧賈是一座人稱“小威尼斯”的水城。
之所以稱其為水城,不是因為城市像威尼斯一樣泡在海裡,而是因為基奧賈坐落在一片與威尼斯極其相似的海岸淺灘,類似一個微縮版的崇明島。
基奧賈島的南岸與大陸相距約四百米,由一條長長的石木橋相連。
東岸與大陸相距更遠,區彆是島嶼與大陸之間另有一座微型小島,可以作為跳板登上基奧賈。
最令人發指的是,在基奧賈島的南方大陸更南方,另有一條二百米寬的河流穿過,形成了更廣闊的半島區域,完美地將基奧賈保護在兩層大河防線之後。
怪不得威尼斯人耗費重金在此修建了要塞。
隻要守軍沿河修築工事,構築多重防線,像海綿一樣緩慢地稀釋敵方攻勢,足以以一當十,保證威尼斯共和國南方最重要的城市血戰不陷。
雅各布自從跟隨羅貝爾以來一直努力學習用兵之道,第一個發現了基奧賈的棘手之處。
朱利奧雖然不懂兵法,但傻子也看得出來這裡的地形爛得觸目驚心。莫說是八千人,就是一千人都施展不開。
天知道威尼斯人是怎麼把一萬個士兵塞進這座小城的?
答案是,阿爾伯特的士兵有將近一半是濫竽充數的市民。為了給吉莫將軍打掩護,他拉出了基奧賈全部城塞衛兵以及城內所有男丁,堪堪湊出萬餘人。
此中曲折,三人自然無法理解。
他們隻知道,如果羅貝爾抱有速戰速決的心思,絕對會鈍兵城下,望河興歎。
雅各布掏出紙筆,朱利奧警戒附近,江天河將望遠鏡放在眼前——曆史上的望遠鏡發明於十七世紀,一名荷蘭商人無意中發現兩片透鏡以一定距離間隔可以放大鏡中畫麵。
這支望遠鏡是江天河閒來無事磨出來的——其實她本來想仿照教科書中的列文·虎克那樣磨出顯微鏡,但是技術不過關。
更精密的工具,她也不會造了,畢竟她來到這個世界前隻是個初中生……
嗯,等閒下來的時候,她一定要把腦海裡的知識編輯成冊。
這可是十五世紀,距離牛頓出生還有兩百年。
江天河不信自己比不過區區古人的智慧。